倒春寒——網王同人!
一路上氣氛壓抑得駭人,雨滴濺落枝葉發出的沙沙脆響鋪天蓋地,將他們行進間踐踏泥濘與衣擺拂過植物的聲音儘數掩蓋。
日吉光秀眯著眼在昏暗中極力辨認前路。
視野所見模模糊糊,雨夜的密林能見度低到不足五米,為了掩蓋行藏他們連照明都不敢使用,隻怕光亮不僅帶來便利,還會引來殺機。
走這一段路程下來衣物早已濕透,寒意沿著布料纖維深入象是要鑽進骨隙,日吉光秀感覺到掌心下的女子正微微顫抖。
想來是抵不過秋寒與濕氣,日吉光秀在昏暗中微微偏頭,視野能接受的那點岌岌可危光芒勾勒出她模糊的輪廓。
掩在雨幕中的女子看不清神情,隻是隱隱的,水漬不斷沿著她的眉梢眼角蜿蜒滑落,刹那間營造出一種錯覺――――那張姣美的容色半沉浸在水意中,單薄瘦弱到仿佛下一秒就會消融幻化開來。
日吉光秀無意識地收緊指尖,隨即在對方察覺異樣微微偏頭看向他時驟然鬆弛力道,內心不無譏誚的嗤笑一聲。
不過是失寵的女子…既然肯跟著他進到吉凶未卜的密林,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倒是他自己…今晚卻是有些失措了,心念一轉,日吉光秀收攏手臂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些,微微低下頭,附到她耳邊,“你很冷?為我再堅持一會兒。”
略帶關心的詢問,含意卻是輕佻邪氣。
他微啟的雙唇觸到冰涼的耳廓,她止不住顫抖的身體有片刻僵硬,肩膀輕輕一抬象是想掙脫他的禁錮,最終她又放軟身體。
這般乖巧的表現令得日吉光秀緊繃的心緒微微鬆懈,腳下不停歇甚至加速行進節奏,打量女子的眼神卻少了幾絲警戒,換上淡淡的滿意。
若她真的有用,他會得履行許下的諾言,雖然她的年紀或許超過守備範圍,又是他父親曾經的愛寵,不過…
既然日吉組的一切都將為他所有,提前接收一個女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是嗎?
……………
在前方開路的近衛身形一頓,“光秀少爺。”
日吉光秀鬆開掌心的禁錮,輕巧地靠上前去,近衛屈身撥開樹下一處茂盛雜草,露出掩在其間的導航儀,微藍的屏幕在密林中亮起一暈螢光。
低頭掃了眼屏幕布滿水漬的導航儀,日吉光秀淡漠的眼瞳悚然凜冽。
一個小時前他們正是在這個位置與剩下的人分道揚鑣。
深吸一口氣,日吉光秀轉頭看向密林更深處,視野所及極目深邃,隱在夜雨中的樹影枝梢溢滿厚重壓抑的冰冷,近衛走出幾步蹲下身拂開雜草敗葉細細察看地麵痕跡,半晌,他直起身指出接下來的路線。
――――那些淩亂線索指引的方向卻是青木原,他的屬下與敵人同樣陷在連衛星定位係統都失卻作用的樹海裡。
日吉光秀緊抿嘴角,眺望著黑暗的煙灰雙瞳藏著層層的怨恨與希冀,果然是把人引進去了嗎?那些…笨蛋!
那場襲擊毫無預兆卻極是凶猛,猝不及防下他隻來得及收攏分散林中的護衛,而後領著一行人且戰且走,情勢原本不算失控,可怕是他手中的導航儀出現錯誤路徑。
日吉組戰鬥人員進入每個訓練所用的密林之前每個人手中都備有導航儀器,其上附有衛星傳導地形圖,與通訊頻道,日吉光秀沒料想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儀器上動手腳!
等察覺不對的時候他和近衛幾乎快被迫入青木原,身後是緊隨而至的殺機,前方是一去不返的死地,身邊的近衛隻留下一人,剩餘的匆匆引走追兵。
臨行前換走他的導航儀,隻生怕那儀器除卻錯誤路線還帶有追蹤。
日吉光秀發誓渡過危機必將以牙還牙,隻是那之前…他要帶回自己的屬下;他做不到如喪家之犬般逃回日吉組,事後才對著保護自己那些人的屍首立誓複仇。
他的屬下…是懂事開始就跟在身邊的,除卻血緣不同,已經算是他的手足。
……………
日吉光秀垂落身側的掌心驀然收緊,力道大得幾乎快嵌入皮肉,想是他壓不住外泄的情緒過於陰戾,近衛立刻有所察覺輕聲開口道,“光秀少爺…”
“沒事。”日吉光秀鬆開緊攥的手掌,偏頭看向一側沉默的女子,“你…”
才一開口他猛地省起自己尚不知曉對方的名字,微微頓了頓,日吉光秀返身折回去,抬手勾住她的肩膀,用親昵的語氣掩飾疏忽,“我的人陷在樹海裡,你能帶我找到他們嗎?”
略帶柔軟的音調,微微懇求的遣詞用句,為的是解除她的疑慮,現在這種情勢他不能令得對方對自己產生半點隔閡。
他利用連姓名都不知曉的女子,遠在東京的本部戰力解救不了當前危機,手中有的資源自然要發揮到極致,雖然…他還無法完全相信她。
女子沉默著,不知在想些什麼;日吉光秀複又鬆手轉而自口袋中取出一物,摸索著執起女子垂在胸腹間的左手,輕輕掰開手指將物件放入她的掌心。
“幫幫我…”日吉光秀以生平最誠懇的語氣輕聲說道――――救出我的手足,你想得到的我可以雙手奉上。
還回她掌心的是那日他奪走的十字架項鏈,原本日吉光秀以為其中藏著什麼玄機,不想細細研究卻一無所獲。
那日的情況與今晚即將開始的行動有幾分相似,都是無意中闖入青木原樹海,彼時她能夠準確的‘巧遇’他,不借用任何儀器走出青木原,必是有不為人知的手段。
無論是什麼,能為他所用就好。
這座彆院內日吉光秀找不到可以完全信任又有能力的幫手,這女子借故引起他的注意,她有所求…他反而放心。
……………
半晌,女子冰涼的指尖輕顫,緩緩抬起頭,她的目光掠過他的視線,半仰望高空,“雨停了。”平淡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日吉光秀微微怔忡,直到此時方才發現,卻原來淅淅瀝瀝的雨絲不知何時已然消失,密林裡竟漸漸清明起來,仿佛是留在枝葉草叢間的水滴反射微薄天光,令得視野不再昏暗。
“等一下看到什麼…彆害怕我。”
聽得耳畔輕柔的女聲,日吉光秀收回四下探尋的視線,目光落到近處卻是一愣。
女子的瞳眸在夜色裡映著水意,流光溢彩,卻帶著些寂寞的樣子。
“我不會傷害你。”對上他的視線她忽然掩嘴笑笑,微顰的眉眼舒展開,猶如花朵瞬間綻放,明媚動人。
也不待他思忖話中含意,她輕輕走出幾米距離,側身背對著他,抬手覆上一株高大樹木;日吉光秀與近衛在她身後迅速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些許錯愕。
滿心疑惑卻一時間不知是否該製止她不知所雲的舉動,片刻之後,日吉光秀清清嗓子正欲開口詢問,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卻瞬間凝滯。
女子纖細的身體輪廓正開始泛起光芒!以那女子為中心連同那株樹木在內,象是鍍上一層淡淡光暈,銀藍的光芒以肉眼可視的程度一點點增強,甚至亮到遮擋周遭景致的程度,彷如天空的銀月落在林間。
日吉光秀的瞳孔驟然收縮。
女子目不轉睛看著掌心附著的樹木,光芒中,隻見她姣美的側臉嘴角勾起淺淺弧度,輕笑起來,“多謝了喲~”象是自言自語,語氣如釋重負。
說完之後她抽離覆在樹杆上的手掌,銀藍光輝即刻如潮水般退卻,收攏於她的指尖;日吉光秀一時驚愕不已,隻得怔怔看著對方折返站到身前,半晌都無法發出聲音。
“找到你的人了,跟我走。”
她步伐未停很快越過他僵硬的身形,直直朝著幽暗的森林走去。
……………
直到她走出十幾米日吉光秀方才回神,領著似乎同樣忘記反應的近衛疾步追上前。
三人並肩而行,一路上日吉光秀悄悄觀察她的神情,幾次欲言又止,最終等到心頭的驚駭稍稍平複,他輕輕開口問道,“你…之前做了什麼?”
怨不得他這般好奇,實在是所見所聞超過了他對世界的認識。
日吉光秀的疑問沒有得到回應,走在身側的人充耳不聞,隻是抬起一手平舉至半空,微亮的銀光自她的掌心垂落,卻是十字架項鏈。
原本差點被日吉光秀扔到顯微鏡下剖析的銀質鏈墜在微暗的林間漸漸發亮,女子象是手執一盞小小的燈籠,慢慢地舉到眉間。
她轉頭望著他輕歎一口氣,“不過是問道,少爺彆管這麼多,記得等下保護我就好。”
日吉光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會的,隻要你還需要我的保護。”問題是――――這樣的你用得著人類庇護嗎?!
許是他的眼神泄露端倪,女子的神情微變,水漾美眸泛起波瀾;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日吉光秀覺得刹那間那張被銀光籠罩的臉頰淡得快要透明。
心中一動,想也沒想他立刻開口道,“算了,我不問了。”――――即使她身懷異能…也是他先招惹她,罷了。
他話音剛落女子狹長的鳳眸眸角斜挑,淺薄雙唇卻勾起,“你的膽子倒是很大…嘛嘛~說實話也無所謂,省得你等下連我一並殺了。”
“彆看樹木無法移動,傳遞信息的速度卻快過任何儀器,我請外麵的木靈幫忙,它們已經找到你的人目前所在位置的植物。”
抬了抬手中發光的十字架項鏈,她璨然一笑,“問道草木,取徑物靈。”
“我這麼說…你怕嗎?”
日吉光秀上下打量她片刻,煙灰雙眸瞬也不瞬直直望進她的眼睛,“你說過不會傷害我,我相信你。”…即使你不是人類。
女子放低手中高舉的光華,輕聲說道,“少爺真不可愛,明明在心裡懷疑我是妖鬼,卻還是這樣回答。”
光線一時黯淡下來,失色的光影中日吉光秀見到女子的臉上迅速掠過一絲嘲謔,“是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得罪我嗎?”
幽幽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彆有深意,隨即她行進的步伐驟然停止,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我們到了喲~”
女子攏在手心的光暈如同燃燒殆儘的蠟燭刹那間熄滅,無垠的黑暗與沉重冰冷當頭罩下;日吉光秀深吸一口氣,驀然掉轉視線看向周遭。
……………
眯著眼極目眺望,隻見周遭樹影搖曳,微風掠過帶來悉悉索索異響,黑暗中似乎藏著其它什麼不知名的東西,卻――――
沒有人跡!
日吉光秀回過頭,幾近凶惡的望著那女子,“我的人呢?”
“十五分鐘前他們在附近,草木是這樣告訴我的,現在嘛――――”她在昏暗中發出淺淺輕笑聲,沉默良久象是賣足了關子方才繼續說道
“三點鐘,七點鐘,十二點鐘…三個方向同時有人正在繼續深入,少爺要先從哪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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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吉光秀領著所能彙合的人員穿梭在昏暗密林中,周遭環境極是惡劣,時間距離他再次潛入不知過去多久,可是他卻無法下令停下腳步稍作休整。
身後的危機一直如影隨形,他和近衛們步履倉促,每個人都強自提起萬分精神,不但需要抗拒氣勢凶猛的敵襲,還必須和仿佛看不見前路的黑暗較量。
傳入耳中的呼吸紊亂且沉重,日吉光秀能察覺身邊的人員漸漸衰弱;他們的體力幾乎到達極限之前受的傷甚至來不及包紮,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