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和張大豫、拓跋珪的作用是一樣的,收降籠絡他,將來也是作為謀取大事的一份子。
至於什麼是大事,陳望還不敢斷言,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像毛竹那樣,地下三年,一朝破土,一日三尺。
陳望在父親陳謙的書房裡看過他當年的記載。
仇池,本是個山名。(在現今甘肅隴南市成縣西)
早在東漢末年的建安年間,隴右豪強,白馬氐人首領楊騰率族人在仇池周邊定居。
三國時期曾聯合西涼馬超、韓遂等人共同對抗曹操,後來漸漸人口多了起來。
西晉末年趁亂建立仇池國,楊茂搜自封輔國將軍、右賢王。
在太和十一年,被苻堅派遣的名將楊安所滅。
楊安也是仇池氐人,其父楊國曾為仇池國主,但在內亂中被殺,楊安逃亡氐秦。
楊定為楊安的族侄,在仇池國的白馬氐人裡很有影響力。
而且仇池和涼州僅隔一個抱罕郡地區,將來拿下抱罕,就可以與涼州接壤,互為犄角之勢。
得到了自己滿意地答複,於是陳望安慰道“不急,將來會有機會的,如有可能我會給你一支人馬奪回仇池,立你為仇池公。”
楊定聞言,英俊的臉上變了形,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張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攏。
這是他在苻堅手下是永遠得不到如此殊榮的,雖然召為駙馬,但其中酸甜苦辣隻有自己知道。
他隻是苻堅的一杆槍,除了利用他的一身武藝來東征西討,攻城掠地之外,看不到一點前途。
他永遠走不進氐秦的權力中心,那是苻氏族人和氐族親貴們牢牢把控的,更何談恢複祖業。
所有人都有個思鄉情結。
和平年代的人們最為熱衷的事情是出人頭地,高官顯爵,衣錦還鄉。
動亂年代則是率軍收複被敵人占領的家鄉,祭拜先祖,還父老鄉親一個物阜民豐的太平盛世。
良久,楊定向後移動了幾尺,雙手拱過頭頂,高聲道“末將代仇池父老,楊氏祖先,叩謝平北將軍大恩大德!”
然後跪伏於地,身子顫抖,久久不起。
陳望雙手扶住他的臂彎,將他攙扶起來。
楊定已是淚流滿麵。
陳望也是眼含熱淚,誠心誠意地道“楊將軍,話雖如此,任重道遠,需你我披荊斬棘,勠力同心,望你能儘心儘力在兗州效力,我定當不負今日之言!”
“楊某惶惶如喪家之犬,蒙明公不棄而收留,楊某不才甚是汗顏,日後在兗州定當竭智儘忠,雖肝腦塗地,亦在所不惜!”楊定涕淚橫流,哽咽道。
陳望鄭重地點了點頭,拍了拍楊定的肩膀,“甚好,時間不早了,楊將軍回去歇息,明日辰時我們回譙郡。”
楊定起身,陳望親自把他送到門口。
一開門,雪花隨著清冷的空氣撲門而入。
門外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翩翩飛舞。
偶爾一兩聲悠長沉悶的號角聲從遠處傳來更顯得孤寂、靜謐。
三日後,兗州大軍返回譙郡。
由於新增三萬五千降兵急於表現,所得上千車的戰利品被他們乾勁十足地拉了回來。
陳望沒費一兵一卒,截取一筆巨大的財富,收獲了淝水之戰後的紅利。
回到譙郡第一件事就是命心腹顧愷之將這些金銀財寶登記造冊,封存入庫。
由於實在太多,又命降兵們在倉庫大院裡開工掘地,建了個龐大的地下倉庫儲藏起來。
然後又給朝廷上表,奏稟朱序、徐元喜在此次淝水戰役中的傑出表現,另擬了一份其他有功人員的請封名單。
當初因國際形勢需要,不好公開為解三阿之圍,在滁水東岸全殲毛當、毛盛五萬秦軍,現在也寫到了奏章裡。
最後安排了兩個人帶著奏章順便把張天錫也送去建康。
忙完了一天,才帶著周全和拓跋珪、穆崇回了刺史府。
飯後,才宣布了呼延義死在了平武縣城外。
呼延珊失聲痛哭,昏厥在地。
陳嘯從小在呼延堡長大,跟舅父感情深厚,也是哭成了淚人。
阿姐、王法慧、謝道韞、賀蔚幾個人一起把呼延珊攙扶回了臥房,一起勸慰她。
陳望在中堂上和陳嘯坐在一起,相對默默無言。
良久,陳嘯擦著臉上的淚水,問道“父親,額舅父是如何陣亡的?”
“他……也是因……”陳望不知該如何解釋。
“父親為何不救他?”
“為父離得遠,不曾看清。”
“那人叫生磨名字?”
“他叫劉牢之。”
“額記住了,劉牢之。”
“嘯兒,你舅父他……和為父不是一個國家的。”
“額不懂呢些,殺人要償命。”
“為父殺不了劉牢之,這麼說吧,劉牢之也沒有過錯,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額要跟周叔父苦練本領,父親不便殺他,由孩兒來做這萬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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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身子一顫,蹙眉低頭看向陳嘯,突然感覺他說話跟個大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