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應的,穆帆舸的走位空間也會增大——穆帆舸一個滑步,從側麵閃入其攻擊範圍之外,然後猛地一躍,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直刺盔甲。
先借助藍牙的爆炸功能振刀彈開巨劍,然後從盔甲右下肋的缺口向盔甲內部核心處攻去。
突然,盔甲完全違反了物理規則,在藍牙命中的前一秒,像是被推開了一樣,從半空中扭轉身體,改變了行動方向。
致命空刀!
穆帆舸落在地上,感覺心臟都被嚇得停跳了一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麼可能歪呢?
不,從這個角度,那個盔甲是怎麼可能躲開的?既然現在能躲開為什麼之前不躲,符文對它來說不重要,盔甲內部的核心才是關鍵?
穆帆舸自認剛才的試探已經摸清了盔甲的行動模式,但盔甲是煉金造物,關節是液態的,能做出完全不合理的姿勢也可以理解,甚至有可能是剛才那一刻有什麼東西來接管了盔甲。
穆帆舸警惕著盔甲的動向,掃腿矮身躲過巨劍,將藍牙順著盔甲戰靴的縫隙插進地麵,那隻腳下的地麵浮現一層堅冰,然後穆帆舸丟下匕首遠遠躲開,意念一動引發爆炸。
在爆炸的應力下,隻有一條腿站在冰麵上的盔甲失去了平衡。
穆帆舸朝著原來的目標再次展開攻勢,騰空倒地的盔甲應該無法再憑空借力躲開了。
……
開始執行攻擊判定
[r5d6=2]
執行工作:重新擲骰子!
[r5d6=3]
執行工作:重新擲骰子!
錯誤!錯誤!
容差溢出!無法阻斷!
攻擊判定:成功
……
藍牙從盔甲的缺口紮進內部的黑色粘合劑,像石油一樣的黑色液體立刻包裹住藍牙,穆帆舸感覺自己的胳膊像是被瀝青粘住了一樣沉重。
爆炸!
液體又一次四處飛濺,穆帆舸把刀往回勾,又撬下來左下肋的一塊金屬板。
視野擴大了,在變得稀薄的液體中間,隱約能看到一塊高速旋轉的水晶礦石,被銀白金屬包裹著,那應該就是盔甲的供能核心。
“鐺!”
一聲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響起,匕首準確地擊中了供能核心。然而並未能徹底摧毀它,隻是讓高速旋轉的核心暫時失去了平衡,淺藍色的光芒失控地四射,在黑色的液體中激起一圈圈漣漪般的能量波動。
盔甲似乎終於被激怒了,身上的符文鏤空由淺藍色轉為紅色,攻擊更加頻繁,移動速度也變得更快。
穆帆舸左右搖晃著躲開砸下來的巨劍,之前破壞的符文在此時終於體現了作用,本該連在一起構成完整陣圖的符文大多數都被破壞,發光的線條一段一段地熄滅黯淡,本來完美無缺的精美藝術品搖搖欲墜,現在盔甲的攻擊雖然更猛烈狂躁,但動作大開大合,破綻也變多了。
隻要重複攻擊幾次估計就解決了,沒想到還挺容易破壞的…但是之前躲開的那下,以它目前表現出來的行動規律,怎麼說也不合理,如果說是觸發了什麼警戒限製,但後續這幾次攻擊卻沒能再次觸發。
直覺告訴穆帆舸其中有詐,但現在盔甲的攻擊越來越快,隻有戰勝盔甲和被盔甲砍死兩個選項,沒時間給他慢慢研究了。
穆帆舸默認有人在暗地裡控製盔甲,故技重施應該不會有效果。
於是穆帆舸舉起手偷走了自己和天花板之間的距離,仇恨被穩定拉走的盔甲高舉著巨劍向天空挑刺,下腹位置完全不設防護地舒展開。
穆帆舸繼續借助偷竊在天花板下短距離地閃轉騰挪,中廳的拱頂很高,能保證自己不被砍中的同時最大程度吸引盔甲的注意力,然後順著刀刃捋了捋藍牙,將魚鱗一樣炸開的刀身重新撫平成符合空氣動力學的流線形,投擲出去!
藍牙的鑄造者羅塞爾為這把武器增加了相當多的瞄準精度增強和自動鎖敵的功能。
盔甲沒有機會回防!
……
開始執行攻擊判定
[r5d6=7]
執行工作:重新擲骰子!
[r5d6=3]
執行工作:重新擲骰子!
錯誤!錯誤!
容差溢出!無法避開攻擊!
正在接收新指令
開始執行敏捷判定
[r3d12=17]
執行工作:重新擲骰子!
[r3d12=12]
執行工作:重新擲骰子!
[r5d6=34]
[敏捷判定:大失敗!]
……
擲出的藍牙匕首又一次擊中了核心,隨即發動爆炸。
盔甲身上的金屬紛紛發出警報似的刺耳悲鳴,鏤空符文虛弱地閃爍著,懸浮在黑色液體中間的核心幾乎停止了旋轉,水晶歪斜地靠在破損的金屬外殼上。
滿地都是流淌的黑色液體,這些液體不再粘稠,像是撒了鹽化成水的蛞蝓。
穆帆舸扭身躲開巨劍,將之前偷走的重力勢能還回自己身上,借力快速墜落回到地麵。
結束了嗎?
盔甲將巨劍紮在地上,撐住高大殘破的身軀,但它的程序依然在指揮它掙紮著挪動雙腿攻擊敵人。
最後一擊解決掉好了。
儘管這位盔甲先生看起來好像很有故事,但穆帆舸並不打算憐香惜玉。
穆帆舸抬手召回藍牙,餘光卻看到自己的大腿一片鮮紅。
……
穆帆舸呆立在原地,看向自己汨汨流淌著鮮血的大腿,一大片皮肉都被掀了起來,重劍劈砍造成了不少被砸爛的碎肉,甚至有一條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剛才沒躲開?這根本沒道理啊?怎麼可能沒躲開呢?
腿似乎因為失血而有些麻,並不是因為震動而發麻,絕對沒有物理意義上的衝擊力,穆帆舸確信,剛才那把劍並沒有砍中自己,那為什麼會受傷出血?所以砍中了?誤判?劍氣?
那把巨劍還握在盔甲手裡,上麵並沒有粘染血跡。
穆帆舸看著自己的手掌,瞳孔地震。
難道我…終於要得老年癡呆了嗎?
……
當然不可能是穆帆舸得了老年癡呆,穆帆舸更相信是有什麼彆的東西偷襲了自己,靈性直覺沒有預警,那個彆的東西肯定非常隱秘,或者是突然出現的。
穆帆舸伸手按住大腿上的傷口,科瑞希先生的身體對疼痛並不敏感,這讓穆帆舸更容易把傷口看作一個物體,然後從概念層次偷走它。
腿上的皮膚重新恢複光潔。
盔甲已經踉蹌著衝了上來,巨劍橫著從左側斬向穆帆舸,鋒利的劍刃劃破空氣,發出恐怖的蜂鳴聲。
盔甲的行動非常容易預判,但穆帆舸故意沒有躲避——他想被砍一下試試,從而判斷剛才自己是怎麼被砍中的,以及是被什麼砍中的。
穆帆舸抬起左臂,屈肘接住了攻擊,頓時就被一股可怕的巨力推出老遠。
穆帆舸低頭看了眼傷口,隻有一條v形的傷口,但是並沒有露出骨頭,傷口上附著了一種聖潔的氣息,似乎在壓製這具身體,阻止愈合…鋒利的劍刃很寬,和斧頭差不多,不過血肉暴露的疼痛被神經阻斷了,隻能感覺到像是被鈍器擊中的悶痛,如果放任不管,應該很快就會腫起來。
果然剛才的傷勢不是盔甲造成的,首先穆帆舸壓根沒感覺到相匹配的巨大力量,其次,剛才的傷口有種死亡的低沉壓抑氣息,和這一次的聖潔氣息仿佛是兩個極端。
穆帆舸再次偷走了傷口,有偷竊的能力在,穆帆舸都不擔心受傷了,阿蒙的能力確實方便。
盔甲僵硬地執行著邁步、衝刺和劈砍的動作指令,穆帆舸感覺都不需要他攻擊,這具盔甲再這麼走兩圈自己就能散架。
穆帆舸不動聲色地後退,劈空的巨劍砸在地上,石磚應聲碎裂,跟著石磚一起碎掉的還有盔甲手臂上的金屬,被震出了幾道裂紋。
“看起來好像很慘的樣子,要不然還是給他個痛快吧?”
穆帆舸感應了一下單片眼鏡空間內部,除去被自己整理過的3563號時之蟲的存貨,空間中央新出現了五六個顏色大小不一的圓球。
之前從自己腿上偷來的傷勢化作一個鮮紅的圓球,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黑氣,上下浮動著懸在半空,穆帆舸繞到盔甲身後,右手按在盔甲後背的一塊甲胄上,將這個圓球歸還給盔甲。
和將從自己身上偷來的重力勢能還給自己不同,錯誤的力量首先修改了這段“傷勢”概念的來源和所屬,然後才將其歸還。
這或許和嫁接的權柄有部分重合。
盔甲的背部忽地裂開了,就像是被無形的巨劍斬斷了一樣,露出整齊的橫截麵,黑色的死亡氣息與盔甲上童子軍花紋附著的聖潔氣息相互對衝,又將這些金屬撕扯成條絮狀。
盔甲內部的黑色粘合劑被切開成兩半,然後各自融化,黑水淌了滿地。
鏤空符文陣列被徹底破壞,能量無法再通過這些符文傳導,盔甲身上的熒光從紅色斷斷續續地變回淺藍色,然後終於全部熄滅了。
盔甲佇立在原地,穆帆舸奪下盔甲的巨劍戳了戳盔甲,盔甲應聲倒塌,已經變成一大塊廢鐵。
……
乾掉了巨大的死靈騎士盔甲,穆帆舸繼續探索——盔甲必然守衛著什麼東西。
這座城樓似乎是骷髏們的公寓樓,每層都有一個環形中廳,連接著兩側的走廊,走廊上又分彆安著三扇門,各自隔斷出三間套間,兩道弧形的樓梯繞在環形中廳兩側,通往其他樓層。
穆帆舸不太喜歡樓梯,主要是塔樓那個下不去的傳送樓梯太折磨人了,讓穆帆舸有點ptsd。
還好這座城樓的樓梯是正常的樓梯。
大概往下走了七層,沒有繼續向下的樓梯,窗外能看到街道和綠化植物,應該是走到最底層了,這一層與上麵幾層不同,幾乎有三層多高,地麵鋪著暗紅色的地毯,從四周的牆壁上垂下精美的掛毯,大廳中央懸掛著遠遠看去繁複美麗的大水晶吊燈,但走近一看,吊燈是由無數裝著動物骨架標本的玻璃燈籠和關著一縷藍幽幽綠瑩瑩魂火的無數水晶錐瓶構成的,美麗和幽異在其中共生。
正對著吊燈的是一扇彩繪花窗的雙開大門,應該是探索骷髏城的正常入口,吊燈後麵是較小的煙紫色木製大門,由四片雕刻著骷髏頭的門板拚成,門把手上綁著金色的鏈條和大鎖。
穆帆舸把金色鏈條連著鎖一塊偷走,推開沉重的木門,木門裡還是走廊,讓穆帆舸不禁懷疑這座骷髏城是不是隻有走廊,無窮無儘的走廊,數不清的走廊……
地麵鋪著紋樣精致華貴的暗紅地毯,兩側的牆壁上雕鏤出奢華的暗金色羅馬柱,沒有窗戶,從牆上垂下來交織成網狀的鏈式掛燈是唯一的光源,羅馬柱中間的牆壁上則鑲嵌著古典的畫幅,用類似油畫的畫法描繪著各式各樣的裝甲骷髏。
推開走廊儘頭的大門,穆帆舸看到了他此行所見過的最高的一座拱頂殿堂,甚至可以與穆帆舸穿越前玩淩雲江湖時魔神的宮殿較量一下。四隻有十幾層樓高的骷髏巨人托舉著中間最大的六邊形圓拱穹頂,穹頂四周又各自分出較小的穹頂,無數穹頂層疊著向下彎曲,從地麵仰頭看去,構成了充滿分形美學的蜂巢花紋,深藍色的綢帶和布滿蜘蛛網的水晶頭骨燈漂浮在空中,深綠色帶金色條紋的旗幟柔軟地垂至地麵,暗粉色的獨眼花瓶中生長著青色的玫瑰和黑色的荊棘,花崗岩和大理石打磨拚合成棋盤格花紋的地板,每一塊格子都能容納三個平躺的穆帆舸。
每一塊棋盤格地板上都佇立著一具盔甲,沒有剛才的盔甲那麼大,這些盔甲是常人體型的,部分鐵質的盔甲鏽跡斑斑,不知道是否還能動起來,有些仿佛是用熔岩鍛造的,暗橙紅色的盔甲上浮動著明黃的火星;另外一批暗綠色的盔甲體型更小些,身上纏著灰綠的藤蔓,像是陰冷的毒蛇;還有深藍色的,幽幽的鬼火從頭盔後噴薄而出,像是紮了個高馬尾,盔甲的表麵流淌著水一樣的波紋。
穆帆舸不由得放輕了腳步——開玩笑!這麼老多盔甲就算不同時蘇醒過來,車輪戰也足夠把穆帆舸活生生耗死。
殿堂大體上分成兩部分,靠近門的這半邊像是點兵一樣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盔甲,另外半邊則是無數的台階,台階由雪白的大理石和森白的骨頭堆砌而成,向穹頂延伸而去,如同要通往天國。
穆帆舸小心翼翼地踩了踩台階,確定底下的盔甲都沒有異動,才繼續向上攀登。
越往上台階越陡,空間也越小,最頂端的台階上僅僅能容納一把奢華的暗金色王座,尺寸一看就知道不是為人類設計的,隻有巨人能做到坐在上麵的同時腳能夠到地麵。
王座後麵是一整麵牆的巨幅壁畫,筆觸非常稚嫩,畫法十分抽象,穆帆舸後退了幾層台階,仰著頭眯起眼睛看,似乎畫的是巨大的骷髏頭和一具盔甲。
穆帆舸以他微薄的藝術細胞琢磨了半天,也沒能理解壁畫想要表達什麼,但這並不妨礙穆帆舸利用他打遊戲時找隱藏彩蛋房間的豐富經驗來找到壁畫後麵的旋轉門。
旋轉的機關門吞噬了穆帆舸……
伸手不見五指,激活後的熱愛魔藥提供的夜視在這裡不起作用,說明這裡的黑暗不僅僅是無光,似乎和塔樓上的黑暗是同源的,是一種液態或者氣態的物質存在。穆帆舸往前走了幾步,前伸探路的手碰到了牆壁,接觸的瞬間,牆壁上雕刻的大量的符文同時發出慘綠的幽光,這些符文和盔甲身上的符文差不多,發出的淡淡熒光也僅僅能照亮古老的、布滿風化的痕跡的石磚。
綠色符文沿著漫長的密道一路延伸進黑暗中,鬆開手,符文就再次歸於黯淡。
穆帆舸一隻手扶著牆壁往前走,倒不是穆帆舸想往前走,主要是進來的旋轉門機關似乎是單向的,想後退也回不去了。
隨著不斷深入,方正的磚砌密道逐漸變成了圓筒形,磚塊上出現了弧度,腳底下黏糊糊的,有淺淺的一層液體,仿佛走在水管裡一樣。
“這或許本身就不是密道,而是一個管道。”穆帆舸彎腰撈了點地上的液體,黑色的、瀝青一樣的、粘稠的液體,帶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死亡氣息,和盔甲內部的黑色粘合劑是同一種,穆帆舸大膽猜想:這些黑色粘合劑從管道輸送到各個房間,借此激活盔甲,而王座大廳的盔甲都不會動,就是因為沒有黑色粘合劑注入進來。
穆帆舸沒注意到腳下突然出現了一道下坡,腳底一滑摔在地上,黑色粘合劑的阻力隻存在於其內部,外層像是滑溜溜的蛞蝓,穆帆舸就坐在地上被迫打起了滑梯,管道越來越狹窄,七扭八拐、上躥下跳,簡直是穆帆舸這輩子玩過最刺激的水滑梯。
最後穆帆舸感覺屁股底下突然失去了支撐,然後是失重的下墜感覺。
無助的穆帆舸默默閉上眼睛,雙臂抱緊肩膀,雙腿伸直——撲通!
裸露的皮膚碰觸到了冰涼的液體,粘稠的液體立刻包裹上來,漫過口鼻、粘住眼睛,穆帆舸有種掉進了沼澤的感覺,雙腿像被灌進了水泥樁一樣沉重,甚至思維都變得滯澀……
偷走…偷走……身體周圍的…液體…………
思緒像是被阻斷了一樣,久久沒有反應。
爆炸……藍牙…爆炸!現在…爆炸!
藍牙不知道在哪爆炸了,周圍像瀝青一樣粘稠的液體“死去了”,融化成清湯一樣的黑水。
偷盜終於起了作用,穆帆舸深吸一口氣,奮力睜開眼睛,周圍都是黑色的液體,能看到邊緣,好像是個蓄水池。
周圍的黑色液體又有融上來的架勢,穆帆舸趕緊驅動唯一性偷走距離,讓自己位移到空中,又位移到黑水池旁邊。
把身上粘的黑色液體清理掉,穆帆舸轉頭開始觀察這個新房間。
骷髏城的房間非常豐富,有種探索類銀河惡魔城的快樂。
管道非常多,一些魔法泵連接著那些水管和蓄水池,無形的管道吸起黑色液體,龍吸水一樣倒灌進對應的管道。
穆帆舸知道自己是從一個管道掉下來的,不過頭頂密密麻麻有很多管道口,就算有辦法飛上去,大概也無法原路返回了。
除了黑色的、暗綠色的、深藍色的水管,周圍還有水晶一樣的半透明管道,連接著巨大的球形瓶和錐形瓶,橙黃色的光點和藍綠色的魂火在透明的管道裡快速穿梭。
或粗或細的各色管道彎曲旋轉,像血管一樣密密麻麻地織成一張網,穆帆舸翻山蹈水踩著順著很有工業氣息的井梯爬過一根又一根的管道,運輸魂火、能量和黑色粘液的管道和儲存魂火、能量和黑色粘液的容器圍成一個封閉的空間,隻在高空留出一個不規則的狹窄通道,像是人工後期開鑿的缺口。
從缺口出來,穆帆舸順著一根不知道是誰綁在水管上的繩子落到地麵,入目便是一團腫瘤一樣的建築,完全不符合整個骷髏城的建築美學,倒像是城市中心的自建房釘子戶,不知道從哪拆下來的深藍磚塊堆砌成一座庇護所一樣的半球形地堡,恰恰安在這裡,和旁邊那座管道構成的尖燈泡一樣的建築搭在一起,顯得涇渭分明,又不倫不類。
醜陋的自建房上安的門也不知是從哪個地方拆下來的,甚至沒有鎖,一推就開。
一門之隔,內裡如同兩個世界,牆上貼著霧紫色和米白色的菱格紋牆紙,貼的很糟糕,高處滿是褶皺和重新粘貼造成的撕痕,牆上還有風景畫假扮的窗戶,掛著淺藍色和淺粉色的紗簾,顯然是活人的裝修風格。
地上鋪著一張粗製的羊皮地毯,地毯上堆積著各種顏色的花紋枕頭和抱枕,好像是把骷髏城所有房間的軟裝都掠奪來了,還有一層疊一層直堆到天花板的書架上塞著一些看起來就很邪惡的大部頭魔法書,亂糟糟的草稿紙、羊皮卷和放在軟墊上的水晶球,以及樣式怪異的布製玩具和工藝擺件。
最大的這個房間兼顧了臥室和客廳的功能,兩側甚至還有盥洗室和衣帽間,而正中央是一扇古舊的木板釘成的小門,門上還有通風的小窗。
穆帆舸趴在門上往裡看了一眼。
正對著門的牆壁是一隻巨大的骷髏頭,下頜脫臼一般大大張開,裡麵鑲嵌一塊幕布,周圍飛著一些長翅膀的小骷髏頭,在幕布上投影出像監控一樣的小方塊畫麵
幕布前是一張長桌,和一把刷了金漆的骨頭拚合而成的高大椅子,大概是一個人,不像活人,就坐在那張椅子上。
穆帆舸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把門縫擴大了一點,那家夥似乎正對著長桌上一顆水晶球低聲念著什麼,一隻細瘦的胳膊露出來,像是個營養不良的孩子。戴著手套的手裡還盤玩著幾個骰子,水晶骰子發出碰撞的清脆聲響……
聲音落下,穆帆舸看到一個靈魂一樣的光球從那顆水晶球中脫離出來,浮向空中順著一根煙囪一樣的管道離開了房間。
緊接著投影在幕布上的縮略圖裡便出現了一顆光點,正沿著無數七扭八拐的黑線前進。
光球以另一種形式無縫銜接著出現在另一幅畫麵裡,那裡有著一隊冒險者。
光球被拉成一條細長的光線,順著逐漸纖細的管道灌進一盞壁掛燈的錐形瓶,錐形瓶內的魂火瞬間爆燃,光線折射化作了無形的能量。
嘭!
這道無形的能量像盾牌一樣抵消掉了冒險者隊伍中一個法師放出的火焰飛彈。
房間裡的那位不知又念叨了什麼,水晶骰子再次叮當地響了一下。
又一個光球從水晶球出發了,過程相當快,都不知有沒有經過一秒,便可以從幕布上看到——錐形瓶裡的魂火再次爆燃,仿佛又變成了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了隊伍中另一個戰士的腿。
戰士的身形頓了一下,尖刺彈球機關瞬間將那條可憐的腿打成了篩子……穆帆舸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腿在跟著一起幻痛。
穆帆舸深吸一口氣,一腳踹開了那扇雕刻著骷髏頭的大門。
“我就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後搞暗箱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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