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打死也不承認自己與蕭三公子的案子有關,更不用說他與程家的關係。
他堅稱自己隻是曾為程家人治過幾次病,他與程府的所有人之間,僅僅隻是相識而已,並無任何密切往來。程家之所以推薦其入宮為麗嬪治療臉疾,也是他打探到消息後,主動找程家人爭取而來的機會。所有的一切,都與程家無關。
這一點,和程家人的說法無異。
雖然蕭三公子一案並未抓到真凶,但兩個案件至此都得到了了結。蕭三公子回到了蕭家又做回了勳貴貴公子,麗嬪也回到了宵麗殿恢複了妃嬪身份,而趙犁,已經交由大理寺按律法處置,是死是活,不再有人關心。
隻有少數蕭家人知道,他們這口氣咽得是多麼的委屈。要不是平仁帝要求蕭家不要再繼續查下去,蕭三公子一事,他們一定會與程家死磕到底!
不過,關於平仁帝的顧慮,蕭家也能理解。對付程家,這點小事還不能將他們連根拔起,現在與他們撕破臉麵,雖然能暫時挫了他們銳氣,但保不齊哪天會陰自家一個大的。
總歸他們現在露出了狐狸尾巴,且儼然失去了平仁帝的信賴,至於以後,還是儘量離這種小人再遠些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過,兩家明明無冤無仇,程家為何要陷害蕭家呢?
就在戶部尚書蕭江的百思而不得其解之時,他被平仁帝寫給他的四個字一語點破,那四個字就是:樹大招風。
想想也是,程家若是想躋身於上京城的第一高門世家,那蕭家無疑就是他們眼中最好拔的眼中刺。
根基雖深,但子孫不爭氣啊。雖是皇戚國戚,但更好潑臟水毀名聲啊!
太尉程府,真是城府深啊!
屋簷的翹角沐在細雨的紛紛中,有琉璃般的光華流轉,眼前的紅柱黃瓦,被細雨洗刷得增添了一抹亮色,一切都是那麼得恰到好處。
撐把小紙傘,暮筠悠然在公主府中閒庭漫步,湖水藍宮緞長裙碎碎地漾出了一片片細浪,卷起了記憶深處的重重舊影。
她終於回來了,她的公主府,這個記錄了她的血和淚,但又留存了她一些愜心影事的地方。
雖然平仁帝又賞賜了她一萬五千兩白銀用於公主府的修葺裝飾,但暮筠並沒有大刀闊斧地將公主府翻新,而是差下人簡單地收拾了下院內殘敗的園林,修繕破損的邊邊角角,重新粉刷上和原本色調一致的漆麵,再將平仁帝賞賜給她的家具物什擺進去而已。
“殿下,皇後娘娘賞賜的碎嘴子小八哥和翠雕花鳥紋花插擺哪啊?”
連翹左手拎著一個被黑布罩著的鳥籠子,右手捧著個晶瑩剔透的翠玉花瓶,表情為難的很,她的身後,是春寧宮的大宮女玉芝。
“母後實在太貼心了,本宮摸過的東西,肯定是本宮喜歡的,這不,全送來了。”暮筠臉上的歡喜真誠的很,她輕手一抬,“全都放我的房間吧。”
說完,她衝著玉芝頷了下首,“有勞了。”然後她又加了一句,“下次就當著母後的麵掐下玉芝姐姐的臉。”
玉芝一愣,臉竟然莫名紅了,“殿下喜歡就好,奴婢告辭。”
目送著玉芝由小太監引著走出了視線範圍,巧遇掐著腰忿忿道:“皇後娘娘這樣也太掉價了,既然賞賜就賞賜些好東西啊,賞些二手貨是什麼意思?”
暮筠拍了拍巧遇的肩膀,“少年郎,氣性要小些,這八哥可有意思了,本宮原本都想去找父皇要一隻玩玩了呢。”
暮筠將鳥籠罩子掀開,裡麵的小黑鳥本來還在睡覺,見周圍亮了起來,它立刻撲棱起了翅膀,對著暮筠嘎嘎叫道:“壞公主!壞公主!”
暮筠垂下眸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
巧遇立刻拱了拱暮筠:“少年郎,氣性要小些。”
暮筠平緩了下心境睜開眼睛後,將鳥籠子塞到巧遇懷裡,“還是請戰鬥力爆表的巧遇姑娘負責調教一下吧。”
巧遇立刻領命,“奴婢定不辱命!”
巧遇又低聲向暮筠請示:“殿下,那個柴房怎麼處理呀?有乾活的工人聽到柴房裡的動靜,還向奴婢詢問來著,奴婢就說裡麵關了條瘋狗,好在他的嘴巴被堵著,要不然真會引起彆人懷疑。”
要不是巧遇提醒,暮筠都差點忘了還有個人被關公主府的柴房裡。
“柴房那邊的小偏院已經收拾好了,殿下要不然過去看看?”
“嗯,”暮筠點了下頭,“我自己去,你們彆跟了。”
見暮筠神色認真,巧遇隻得聽令,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地跟著暮筠到了小偏院的門口,一再囑咐她如果遇到事情一定大聲叫她。
小柴房外麵掛了個鎖,暮筠取出小鑰匙將銅鎖打開後,還沒等房門打開,屋內就傳來一陣陣嗚嗚聲。
暮筠進門後先是掃了一眼,下一秒,她笑了。
十八真是太聽從她的吩咐了,說讓好吃好喝地伺候他,這一間小小的柴房,書桌軟塌,瓷碗茶壺,簡直應有儘有,窗前還插了支柳枝放瓶子裡作為裝飾,頗為風雅。
這間精致小巧的柴房,比她之前見過的宋春生那寒酸的書房要乾淨整潔多了,家具擺件也更像個人住的地方。
要不是眼前的男人被五花大綁地捆在椅子上,暮筠真以為這人就在這間小屋子裡好生過日子了。
男人的衣服也不是之前她見過的那身黑衣,而是換上了一件寬袖青衫,這麼一打扮,男人完全沒有了之前碰麵時自帶的那種狠戾之氣。
暮筠隔著自己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為男人揪出緊緊塞在他口中的布團子。
男人緊緊地盯著暮筠的臉,好半晌,他鬆了鬆僵硬的腮幫子,咬牙切齒道:“沒想到公主殿下竟有囚禁人的愛好。”
暮筠拍了拍並沒有什麼灰塵的手,冷冷地回了一句:“那還不是因為你的主子有跟蹤人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