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兩人中間的劉白芷衝著暮筠用力搖了搖頭,用眼神不斷向她暗示自己實在無意參與到她們二人之間的爭鬥中。
不過為了姐妹之間的和諧,劉白芷還是出言相勸了一句:“浣花錦、彩暈錦,都是西昌國的彩錦吧,咱們爭鬥來爭鬥去的,隻是滅了自己誌氣,漲了他國威風,沒必要哈。”
一聽到有人提及西昌國,暮筠的耳朵立馬就支棱了起來。
她曾在書上看過,西昌氣候溫潤,雨量充沛,非常適宜桑蠶和各種草木染料的生長,織造技藝從古發展至今,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登峰造極。
暮筠笑了笑,“大朔西昌兩國通商已久,大朔子民喜好西昌的彩錦,西昌民眾衷好大朔的青白瓷和琉璃,咱們此刻在私底下評判哪種織錦更為好看,說不定,西昌女子正在店鋪爭奪到底是琉璃杯美麗,還是青瓷盞更為精致呢,要我說呀,你們二人身上的織錦都各有千秋,有美人相襯,所有綾羅綢緞隻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一號小迷妹高凝心,二號小迷妹劉白芷,三號小迷妹陸雅淳,同時齊刷刷為暮筠這番不偏不倚,又令人心情如沐春風的發言鼓起掌來。
暮筠亦是默默在心裡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連捧帶誇的嘴上功夫,她們看似很是受用。原本劍拔弩張的兩人終於態度緩和,甚至可以手拉手一同心平氣和地品嘗起糕點來。可是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神不知鬼不覺的,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暗暗較勁。
“雅淳,你的布料在哪買的,我身上的浣花錦,可是我娘從城西老字號‘如意布莊’,等了許久才等到的一匹新料,我可以稱得上是上京城第一個穿上浣花錦的人。”
陸雅淳“嘖”了一聲,“何必跑城西那麼遠,酒樓對麵就新開了間‘如意布莊’,那料子才叫新呢,瞧,我這難得一見的彩暈錦,可就是從新開的這家‘如意布莊’采買的呢,你有見彆人穿過我的同款料子嗎?”
高凝心立刻以手掩唇,極為誇張地掩飾自己的驚訝,“不會吧不會吧,你難道不知,酒樓對麵那家‘如意布莊’可是間冒牌貨,城西那家老字號都在暗地裡罵他們呢,說他們打著‘如意布莊’的旗號,蒙騙顧客搶生意,可以稱得上是厚臉皮至極,城西那家差點兒就要報官呢!”
陸雅淳用力一拍桌案,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辯解道:“那才不是呢!對麵那家‘如意布莊’的布匹品類繁多,款式新奇,怎麼可能是冒牌貨,一定是城西那家嫉妒它生意好而妄言汙蔑!”
高凝心義憤填膺,“陸雅淳,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咱們親眼去看看到底哪家布匹才是真正的彩錦!”
“走就走,誰怕誰!”
暮筠和劉白芷雙雙目瞪口呆,暮筠實在沒辦法再編造一番冠冕堂皇之言,好言勸解眼前即將“拔刀相向”的兩位姑娘,隻好學著劉白芷在胸前打了個叉,表示自己不願再參與兩人波濤洶湧的紛爭。
可是,有用嗎?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後,望闕酒家對麵的如意布莊。
高凝心扯著暮筠,陸雅淳拎著劉白芷,四位姑娘比肩而立於站在如意布莊門口。
陸雅淳說的沒錯,這家布莊生意果然不錯,顧客絡繹不絕不說,從店裡走出來的顧客全部都揚著笑臉,身後的隨從們則是大包小包地扛著一堆一看就質地不凡的布料追隨著主子出門。
店裡有個小二原本在招待客人,一眼瞧見門口站著的四位通身珠翠羅綺的姑娘,立刻將招呼夥計陪同眼前的客人,躬著身子擠著真摯非常的笑臉,眉開眼笑地相迎暮筠四人。
“幾位客官裡麵請,本店有多種款式的彩錦,可供貴人們儘情挑選,您四位若是有想要的,儘管和小的言語就成。”
這間如意布莊主打高端布料,一經開業,到訪過的上京城貴人們便源源不絕,店小二也可以說的是將上京城貴人們見識個遍。可有如眼前這幾位姑娘這般通身貴氣的,可以稱得上少見。尤其是打頭的那位姑娘,雖然她身上的衣服顏色和款式簡單低調,可錦緞之上暗紋的繁複紋路,一看就華貴非凡。更彆提她那妍姿豔質的仙容氣度,店小二連多看一眼,就已經自覺褻瀆。
陸雅淳先開了口,眼神瞥向正被一樓琳琅滿目的布匹亮瞎眼的高凝心,“小二,帶我們去布料最為精美的三樓,讓我的小姐妹見識見識你們布莊裡最高端的料子。”
小二趕緊稱是,躬著身子伸手相請,“客官們請隨我來。”
高凝心哪能輕易言敗,低低“切”了一聲表示不服輸。
暮筠和劉白芷自覺很是丟臉,默默地退到二人身後,如此一來,好似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二在前麵輕步拾級引路,口中還不忘為身後的貴人們介紹。
“我們的布莊一共有三層,一層是平日裡較為常見的布料,越往上呢,布匹則會更加奢華昂貴,三樓除了精美絕倫的布料,還展示了些我們東家收藏的稀世之珍,隻不過那些珍寶隻可參觀,不便售賣。”小二說話的尾聲,明顯帶了些尷尬。
劉白芷忍不住打趣,“你們東家可真有趣,將那些私藏的寶貝供人欣賞,就是讓人想要擁有卻不能得到,這是個什麼變態心理?”
暮筠讚許地衝著劉白芷點了點頭,這如意布莊的東家肯定是個變態。
說話的功夫,四人已經隨著小二到了三樓。果真耳聞不如目見,三樓的風格和各式布料琳琅滿目的一樓有所不同。三樓的裝潢雅致潔淨,空氣裡漫著的,是淡淡檀香氣,寥寥數匹精致華美的布料擺放在一排排檀木高腳案幾上,在屋內明亮的高腳燭燈的映射下,雍華的緞錦上浮動出迷離的華光,各式紋路仿佛躍然布上,華貴相映,光華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