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的周圍,散落著些大小不一,形態圓潤溫澤的明珠,白的、粉的、紅的、藍色、青的,大概都是珍珠和各色珍奇的寶石。布帛華彩,珍寶盈潤,眾人們仿佛覺得自己正置身於一片珠玉綾羅的奢華海洋之中,如醉如夢,心中莫名生起一種迷離的不真實感。
講真的,這如意布莊的東家,是懂如何迎合女子們的喜好的。
“哇哦,好美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驚歎低呼,就連高凝心都忘記了剛剛與陸雅淳的較勁,默默在心底暗暗讚歎起來。此刻的她眼睛都直了,目不暇接地徜徉在一片珠寶錦緞中,好半晌,她的視線才終於停下,定定地落在一顆罕見的火焰色珍珠上。
“我可以摸一下嗎?”高凝心小心翼翼地詢問店小二。
女子溫柔有禮的請求真是難以拒絕,店小二偷偷地掃了展櫃後側一眼,用手掩著唇壓低了聲音道:“可以偷偷摸一下,莫要聲張。”
“嗯嗯嗯嗯!”
高凝心隔著自己潔白的帕子,輕抬雙手將那顆珍珠捧在手心裡,那屏氣凝神的模樣,生怕完美光潔的珍珠表麵沾染上一絲灰塵。
暮筠撓了撓額頭,怎麼覺得,這顆珍珠這麼眼熟?
“小二,這顆珍珠叫什麼名字?”暮筠忍不住發問。
“是我們東......”
小二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道尖銳的怒吼聲。
“放下我的海螺珠!”
暮筠腦海中瞬間靈光一閃,海螺珠,赤絕師傅曾送給一個人過!
一群人尋著聲音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通身白衣的男子,正怒氣衝衝地舉著顫抖的素手指著高凝心,那怒火衝天的模樣,好似高凝心撅了他家祖墳一般。
被男子這麼一咋呼,高凝心手中一顫,捧在手心裡的那顆海螺珠直直垂落在了木地板之上,一聲“咕咚”的悶響過後,是一連串咕嚕嚕的聲響。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齊齊隨著圓滾滾的海螺珠望去,隻見它順著木板的紋路,穿過案幾的高腳,直到抵在男人繡著金線的錦靴旁,才肯停下它翻滾的腳步。
“籲”
大家長舒一口氣,仿佛同時經曆了一場曆劫般開心地慶幸起來,還好還好,沒落入到哪個犄角旮旯裡。眾人放鬆地相視而笑數秒後,才有功夫抬頭看向那氣的快要上天的海螺珠主人。
店小二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那句“主子”還沒說出口,就見那位自打進門就一直很低調的仙姿玉容的貴女大聲喊道:“白開霽!”
正在彎腰撈起海螺珠的白開霽抖了一個激靈,全然把剛剛胸中的怒火拋之腦後,他神色愕然地緩緩抬頭,緊皺眉頭向高腳案幾前的眾人方向望去。
“小、小筠姑娘?”男子的語氣中帶著萬分的驚愕。
白開霽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喉結控製不住微微顫動,完蛋,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暮筠則半眯著眼細細打量起白開霽來。
一年多未見,他的變化倒是很大,個子竄高了不少,俊秀程度和之前比相差不大,氣質比以前更加有欺騙性,不,更加溫文儒雅了些。
這時暮筠才注意,案幾後麵有一道與雕花木牆相融的隱形門,怪不得他能悄無聲息地在此出現。
正在暮筠打量白開霽的時候,他的身後閃過一道紅色身影,也就是一瞬,暮筠的眸底便泛上了幽暗之色。
那道身影,分明是個女人。
本著警惕卓淩初身邊一切雌性動物的心思,暮筠的臉色微變,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她揚眉挑看了白開霽一眼,冷冷問道:“白公子想必就是這間布莊的東家吧?”
白開霽訕訕地跺著小步來到暮筠身側,神色極其僵硬地回道:“小、小筠姑娘果真冰雪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現在的身份。”
白開霽心中懊惱,舅舅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他低調行事,不要輕易出現在人前,都怪他剛剛沒沉住氣,一聽見有人碰他的寶貝珠子就衝了出來。若是旁人倒也罷了,可剛剛自己嗬斥的,好似是暮筠的女伴,這可如何是好啊!
店小二的臉色驚了又驚,他家一向說一不二的主子,怎麼現在跟老鼠見了貓一般,這女子,當真是不一般啊。
高凝心其他三人亦是感到疑惑,“殿下,你認識這位公子?他怎麼敢直呼你的閨名?”
店小二雙腿直打顫,殿、殿下?這位女子難道是位公主?
暮筠一和小姐妹交談,態度立刻緩和下來,她淺淺笑了笑,“嗯,他是我以前認識的故人,白公子。”
暮筠又向白開霽介紹:“你剛剛吼的這位,是高宰相家的小姐高凝心,這位是永安侯家的陸雅淳郡主,這位是太醫院院判家的孫女劉白芷。”
店小二額頭冒起細細密密的汗珠,還好還好,剛剛沒有慢待了諸位貴人。
一遇到年輕姑娘,白開霽的眼神便閃爍起無限的光芒,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全然沒有了麵對暮筠時那副臨深履薄的姿態。
“高姑娘,剛剛在下有所失禮,請望海涵。”白開霽手持折扇,溫文行禮,“那顆海螺珠屬實是在下心頭好,一時間沒控製好情緒,真是抱歉。如若在下知曉是如此柔婉貌美的女子與在下有同樣喜好,在下定然不會有剛剛那般舉動,高姑娘若是喜歡,將海螺珠送你把玩段時間可好?”
暮筠在心裡默默翻了一個大白眼,真會花言巧語,送人家把玩段時間而已,怎麼不乾脆送給人家?
高凝心不知怎麼臉突然紅了,她抬手將耳側的碎發掖到耳後,端起了一副大家閨秀的溫婉端淑的模樣,柔聲回道:“沒關係的,剛剛的事,凝心亦是有所不對,噢,那顆珍珠沒磕壞吧?”她擔憂地看向白開霽手中緊緊握著的海螺珠。
白開霽攤開手掌,將海螺珠遞到高凝心麵前,“無礙的,沒摔壞,你摸摸看,海螺珠表麵溫潤柔滑,稍一觸碰,沁人肺腑,心神也變得酣適。”
男人的手修長纖細,有海螺珠映著,手心仿佛灑滿了如霞般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