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梁!你醒醒啊!你千萬不要有事!”
柴房內傳來一道淒厲的叫喊聲。
暮筠心下一驚,立即隨著卓淩初的疾快腳步衝到屋內。
隻見初一抱著一個渾身都掛著斑斑血痕的血人,說話的語氣裡隱忍著巨大的傷痛。
“主子,他被藏在了床板
自打初一接手對左梁的審問,他就前所未有地控製不住自己,一反平日裡對待犯人狠辣的態度,調侃他,逗弄他,糾纏他,而左梁的所有反應,完完全全都吊足了他的胃口,乃至他回去之後都忍不住回憶兩人你來我往之間的點點滴滴,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對他動了真心。
直到現在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他,他才終於明白,他對未來人生的期許裡,已經有了左梁的一席之位。
他不能失去他!
卓淩初於心不忍,上前一步探了探脖頸的脈搏。
“你先穩住情緒,他尚且還有一絲氣息,我會讓小白用最好的傷藥全力救治他。”
“等一下,”暮筠發現左梁嘴唇發烏,“他不光有外傷,還被下了毒。”
看來程致的人真是下了狠手,生怕此人沒有死透,都已經傷得這麼厲害了,還不忘喂了劇毒。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藥瓶,倒了一顆黑色的小藥粒遞給了初一,“喂他吃下去,這是按我師傅給我的解毒秘方煉製的丹藥,一般常見的毒都可以解,就算遇到比較厲害的奇毒,也能緩解一二。”
初一向暮筠稱謝後快速塞到左梁口中喂下,生怕耽擱他一分生還的機會。隨後他將身體癱軟的左梁抗在肩上,對卓淩初頷首道:“主子,那我帶左梁去找白公子了。”
卓淩初用下巴點了點身側的暗衛,“你們去給初一搭把手。”
“是,主子。”
卓淩初回頭望著初一用他那小小的身軀,費勁巴力地扛起大個子左梁,艱難地躍至圍牆上,不肯讓旁人幫忙半分。見到此景,卓淩初額角不禁直抽抽。
都啥時候了,還將人護得那麼緊,難道彆人還占他男人便宜不成。
正要與暮筠調侃初一幾句,偏頭一看,卻見暮筠緩步走向床榻邊的梨木箱櫃。
“筠兒?”
暮筠轉身對著卓淩初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後,指了指身後的大箱櫃,用口型對他說:裡麵有人。
卓淩初快步上前,正要抓住暮筠的手臂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卻見眼前的箱櫃蓋子倏地打開,快速伸出一條細長的手臂,用力緊抓暮筠的衣角,一個巧勁將她拽倒在地。
“筠兒!”
驚呼聲還沒落下,就瞧見一個骨瘦如柴的纖小身影宛若厲鬼般從箱櫃爬出,猛地騎在暮筠的身上,銀光一閃,一把短刀架在暮筠的脖頸之上。
卓淩初心中一緊,伸向腰間佩劍的手也頓了下來,說話的聲音帶了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是何人?膽敢傷害雲嵐公主!”
“小芽?果然是你!”
暮筠完全沒想到,身材瘦小的小芽力氣竟那麼大,而且她的身手極佳,此刻暮筠的身體竟完全被小芽困製住,一點反抗的力道都用不上。
“嗬嗬,雲嵐公主果真聰慧,奴婢藏得這麼隱蔽,竟然還能被公主發現。”
小芽的神情陰鷙狠戾,完全沒有了之前那個十歲的小女孩時常湧現出的可憐兮兮的眼神。
“茜草,”暮筠盯著小芽的眼睛道,“你身上有股茜草的味道。”
白日在小芽給暮筠送披風的時候,她就聞到了小芽身上的茜草味。剛剛帶著血腥味兒的左梁一走,那股子淡淡的奇特的中藥味兒立刻就顯現了出來。
靠著她那靈敏的“狗鼻子”,尋味找到了床榻旁的箱櫃,果然那裡就是小芽的藏身之處。
小芽應該完全沒有想到,出賣她行蹤軌跡的,竟是她今早無意灑在衣衫上的茜草湯藥。
茜草有止血的神效,常常用於癸水女子經血長流不止的情況,可眼前這人不是自稱才十歲......
暮筠細細觀察起小芽來,以前見小芽的時候,十有八九她都將頭壓得低低的,而且她時常用長長的劉海遮住她大半麵容,暮筠並沒有仔細探究她的長相。如今這麼近距離的觀察,她才赫然發現,原來小芽的麵容並沒有十歲小女孩那般稚氣。
暮筠靈光一閃,“你用茜草是為了止住經血?你到底多大年歲了!”
“哼,”小芽冷哼,“假扮十歲小孩真是麻煩,連月信都不能有,若不是為了我主子,我才......”
小芽止住了話頭,許是被暮筠盯的不自在,她的身子往後仰了些,如此一動,連帶著抵在暮筠脖頸處的銳刀在她嫩白的肌膚留下了一道滲出絲絲血珠的劃痕。
“你給我住手,要想活命離開,膽敢再傷害雲嵐公主分毫!”
小芽適時收了收手,她眼神帶著打量般瞟向卓淩初的身上,說話的語氣帶著不屑,“府內傳言雲嵐公主養暗衛麵首,今日一見,果然氣宇不凡,雲嵐公主好品味啊!”
她主子真是眼盲心瞎,竟會對這種表麵聖潔,內在浪蕩的女子傾慕有佳,男人果然都是視覺動物!
長得和仙女一般就能配得上她的主子?若是她擁有這副皮囊,她一定可以在主子身邊親身服侍,不至於被派到外麵當彆人奴婢。
想起自家主子英武不凡的模樣,小芽那凶狠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一時被噎的說不出來話,卓淩初耳根子紅得不像話。他堂堂西昌二皇子,怎麼就成了傳聞中公主的暗衛麵首了?
暮筠趁著小芽正在分心說話,悄悄動了動身下的腿,試圖給小芽一個重重的膝蓋襲擊。可她剛稍稍一動,脖子上的刺痛感便又強了三分。
雙手被小芽的兩腿壓住動彈不得,要不然她還可以使用腕間的暗器和藏在懷中的藥粉應對惡人。
可惡,真的沒辦法對付這丫頭了嗎?
看見刀尖刺得暮筠的脖肉凹了一個小坑,卓淩初倏地心臟一陣抽痛,他的一雙寒眸仿佛淬了萬年冰雪,看得小芽驟覺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