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得以容光煥發、精神飽滿,究其緣由,想必是這段日子過得實在太欲仙欲死,蒼珞這奇女子,實在是太過滿足他的歡心,隻不過那人實在是......不知如何展現於人前。
暮筠一眼就看出了症結所在,“家裡給安排相看女子了?”
蕭子晉知曉暮筠聰穎非常,卻沒想到她竟這麼容易就猜到了他心中所苦。要說之前他向家裡人坦誠想與雲嵐公主結成連理,家裡人還算是支持,可後來雲嵐這頭漸漸傳出了養麵首的花邊,蕭家族長便不再看好他與雲嵐的結合,堅持要另外給他安排適齡女子相看。
錯過雲嵐這世間少有的聰穎絕色,蕭子晉雖心有不甘,但內心卻也深知自己這副紈絝德性,實在配不上雲嵐的駙馬之位。一開始,他倒是聽從家中建議,私下也相看過幾位世家女子,完全一副聽家族安排的模樣。
見識過幾位千篇一律的大家閨秀、端莊淑女,他雖興致缺缺,但卻不曾拒絕府上對他親事的安排。
可當他知道蒼珞得知此事後,竟是拒絕與他再次相見,他的心中從此波瀾難平。
蕭子晉以為,蒼珞這種灑脫的女子,不會在意自己是否娶妻,甚至不在乎在他婚後繼續與他保持關係。可當她真正吃味起來,蕭子晉竟慌了。
百般糾纏之下,蒼珞終於再次邀他上了如意布莊三樓見上一麵。
那日,蕭子晉帶了一堆女孩子會喜歡的小玩意兒來到如意布莊麵前,這是蕭子晉從蕭家老三那處學來,用以哄誘紅袖閣相好的日常做法。
可兩人甫一見麵,蒼珞便將那些個貴重釵環,胭脂水粉,全部隔著窗子扔了出去。
蕭子晉強忍怒意,繼續柔著聲音安撫眼前吃味女子。
隻是蒼珞冷冷一笑,充滿異域風情的深邃美眸中難掩輕蔑之色,“蕭子晉,虧你我相處這麼久,你竟以為我是拈酸吃醋之人,真是可笑至極!”
見蕭子晉神情呆愣,蒼珞勾著唇角繼續冷聲道:“我蒼珞雖然放蕩,但絕不插足彆人婚姻,亦是不會成為你們中原男子口中的小妾或是外室。中原男子婚配注重家世,我有自知之明,不曾求與你有個好結果,隻是如今往後,你我二人不好再私下相見。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見蕭子晉還要繼續辯解幾分,蒼珞二話沒說就取出隨身箭弩,對準蕭子晉的麵心,一副你再不出去就受死吧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
聽聞蕭子晉所描述的蒼珞的反應,暮筠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拍手稱快。
那打扮氣質陰惻惻的蒼珞,當真是位性情舉止彆具一格的奇女子。
“所以呢,蕭二公子打算如何?你可彆告訴我,你為了那異域女子,會與蕭家族長對抗,不再繼續相看京中貴女。”
蕭子晉不置可否,隻是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暮筠挑了挑眉,她真是沒看出來,蒼珞竟是個蠱惑人心的高手,蕭子晉這出了名的京中紈絝,竟也會對一女子付了真心。
暮筠記得,上一世的陸雅淳,最後所選的夫婿,好似就是眼前這位蕭家二公子。這一世的發展路數,大抵是因為她的存在,而完全偏了走向。如今看來,蕭子晉和陸雅淳這兩人,這一世是無緣無分了。
不過也好,硬湊在一起的男女,即便日後結成連理,好一點的相敬如賓,差一點的貌合神離,最壞的,有可能使得身後世家結成仇怨,能真心相愛過一輩子的,屬實是少之又少。
無意再做他人的情感專家,再說這兩人之間的事,她也插不上手。暮筠抬手示意蕭子晉飲口茶潤潤嗓子,便道出了正事,“戶部金部司郎中袁經綸,蕭二公子可知這人?”
天生紈絝蕭子晉放下茶盞,蹙著眉頭在腦海中努力思考了下這人的名字,好半晌,他才道:“不知。”
暮筠咬了咬唇角,強壓下心中不耐,她笑著對蕭子晉道:“不知無礙,不過麻煩你回到蕭府,將我的手書帶給蕭伯父,切記,要親手交予他,閱後即焚,不得讓其他人知曉我這封信的存在。”
蕭子晉立刻端正了坐姿,壓低了聲音正色道:“與程家有關?”
作為上京城第一世家,自打大朔建國起,百年之間鮮少樹敵,而現如今他們不得不麵對程家那些個狠辣狡詐,隻會暗中放箭的陰險小人。
暮筠淡淡點點頭,抬手招呼巧遇送來紙筆,略略斟酌了措辭,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寫了兩大頁紙。
流影閣打探消息的速度極快,從吳良出府,到剛剛暮筠踏入前廳的這麼一會兒功夫,袁經綸此人的生平瑣事便全部被流影閣暗探呈到暮筠麵前。
戶部金部司郎中袁經綸,此人藏得破深,表麵清正廉明不曾站隊,實則與程家人暗中行蠅營狗苟之事。
想來,他們此前針對蕭三公子的一係列動作,除了要搞壞蕭家這一大世家在上京城的影響力,借著平仁帝消減外戚專政的東風,斬斷蕭家在大朔皇室屹立百年的根基,還要暗中推舉他們在戶部的暗棋袁經綸上位。
戶部財賦,是戰爭中錢糧、軍器、衣物、犒賞的堅強後盾,戶部財賦對戰爭的經濟支持,是程家謀反舉事中必不可少的一環。程家反賊之心蓄謀已久,恐怕這袁經綸早早就為程家親軍暗中助力,這人,絕對經不起查。
上一世的暮筠雖不曾關注大朔官場動蕩,但自是深知能者上位的套路。上一世的蕭江,在蕭三公子出事後意誌消沉,且又被平仁帝削權減勢,差點兒就走上了致仕那一步。他無心處理公務,放權於下屬,程家那枚暗棋,定然會在那時趁虛而入,繼而扶搖直上,成為了程家謀反大業中的錢財後盾。
暮筠讓蕭子晉轉交給蕭江的信箋,一是直言袁經綸其人的叵測心機,二是請蕭江暗中調查此事,即便在戶部中查不到什麼有用信息,也要在朝中當眾彈劾,將矛頭指向鎮西軍的京郊演武場上,以此吸引聖上及朝中重臣對鎮西軍軍餉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