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是不想要我了嗎?”許峰淚水漣漣跪在暮筠麵前。
“哎呦,你這是成什麼樣子,快起來,這若是讓被人看見,有損你護衛首領的威名。”暮筠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喜旺快將許峰扶回圈椅。
喜旺的唇角抽了抽,殿下真會說笑,這許峰哪還有什麼震懾人的威名,有的就是個小白臉名頭罷了。
抬眼瞧見巧遇端著呈盤在門口候著,喜旺便默默退出了前廳,因為一會兒他還有重要戲份,他演技不佳,得下去好好琢磨下台詞,方能不露出任何破綻。
被攙扶坐回椅子上的許峰倚在扶手一側,完完全全一副被厭棄了的小怨婦模樣,眼尾耷拉著,唇角往下撇,時不時還吸吸鼻子,將自己內心的委屈展現得淋漓儘致。
“你平日不是最喜歡豆沙牛乳,來,趁熱喝。”
暮筠抬抬手,巧遇端著點心熱飲盤子緩步進了屋子,輕手將盤子放置到暮筠和許峰二人中間的案幾上,悄然退至暮筠身側,視線則光明正大地落在許峰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
“巧遇妹妹,你可彆看我笑話了,你快和殿下幫我說說好話,難道你也舍得我離開公主府?”
許峰那張俊俏秀氣但又略帶剛毅的臉,對著巧遇做出一副亦嗔亦怪表情,看得巧遇心中連連作嘔,隻是麵上展現的,卻是一臉憐惜。
“我哪舍得你離開啊,可是殿下如此決定,定是有她的苦衷。”巧遇看向暮筠,果然,她家殿下的臉上明晃晃地寫滿了一臉憂色。
“你有所不知,最近外頭流言四起,不是指責本宮耽誤你這樣的青年俊才的前程,就是本宮......哎,那些話本宮說不出口。本宮很是苦惱,想起你之前都被父皇點名晉升,硬生生被本宮強搶至公主府,本宮更是惱悔不已,許護衛,你恨本宮嗎?”
暮筠抬起那張愁眉蹙額的仙姿玉顏,眉宇間儘展惜彆依依,看得許峰那叫一個抓心撓肝,原本想要伸向那碗豆沙牛乳的纖長手指,不由自主地往一旁偏了偏,有心抓起眼前人同樣擱置在案幾上的瑩白玉手,放在胸口好生安撫,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的手指霎時攥緊成拳,目光也從雲嵐公主的臉上避開了去。
“殿下,卑職怎會恨你呢,”在公主府這段日子,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為愜意的日子了,雖然為那些不知情的外人所不齒,但個中美妙滋味,隻有他自己體會的到。這樣的人生經曆,是他們這輩子都難以奢求的,嗯,一定是他們對他心生妒忌。
暮筠抬手攏了攏秀發,隨後將手放回自己的膝蓋處,隨意擺弄著上身海棠色對襟短襖上垂下來的金線流蘇,眉宇間帶著不一般的凝重,“不知何人到處說我們公主府的閒話,最近皇妹又出了那檔子事,這無異於將我們皇室姐妹放火上烤,那些人到底有何居心?”
“一定是他!”許峰倏地重重敲擊桌案,他見雲嵐公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有些花容失色,立刻柔了剛剛的凜然神色對雲嵐公主道,“一定是程將軍在背後搞出來這些事,殿下,現在有些事,卑職不得不說......”
許峰垂下俊臉,額頭緊緊蹙著,似是在斟酌如何開口。
“但說無妨,”暮筠輕聲開口,“如此放任下去,怕是父皇那邊亦有說辭,本宮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在外立府本就不該,若父皇知曉現如今公主府是如此這般名聲,怕不日之後便收回成命,勒令本宮回宮禁足。”
說著說著,暮筠的神色漸漸黯然,許峰見此,立即開口:“殿下也許不知,屬下曾為鎮西將軍程致暗中辦事,雖未涉及核心,但曾為他做出許多出界之事,此人,其心可誅。”
“你是說,外麵詆毀你我的謠言,是程將軍散布?”暮筠瞪大了眸子,“你所說的出界之事,究竟是何意?”
“殿下,有些話屬下不能多說,”許峰抿了抿唇,“年前他曾私下找過卑職,要卑職繼續為他做事,隻是卑職不肯,現在他出此下三爛招式,怕是以此來逼迫卑職離開公主府。”
暮筠深深吸一口氣,垂眸思忖許久,似是在默默消化許峰帶給她的震撼。
“殿下莫要傷神,”許峰又站起身來,屈膝就要跪於暮筠麵前,“卑職絕不會背叛殿下,窮儘一生追隨殿下!”
暮筠這一次並沒有要扶許峰的意思,似是有些不滿他言語之間的晦暗不明,黯然道:“這可怎麼辦呢,本宮若繼續留下你,那便是執迷不悟,甚至日後會擔上禍國殃民的罵名,你是不知外麵的人是如何說本宮的......”
“殿下,卑職......”許峰張了張嘴,想出言擔起自己的責任,可想到此事若是程致所為,那他一旦出了公主府,那便隻有死路一條。
“殿下殿下!”公主府耳報神喜旺快步進屋。
暮筠神色淡淡,“何事如此匆忙?”
“朝中流出消息,說程太尉和程將軍被蕭尚書參上了一本,陛下已命戶部、大理寺和兵部聯合查程家,程家,怕是要完!”
暮筠聽聞此消息後表情震驚,在細細問了朝堂上的具體細節後,並沒有過多言語,而是凝著眉頭繼續擺弄著衣角上的流蘇,微微上挑的一雙明眸深處,似是藏著一汪深潭,讓人深陷其中,卻難以琢磨透徹。
許久以後,暮筠莫測的眼神落在許峰身上,看得許峰霎時身軀一震。
望著腳下男人雖跪拜於地卻腰背提拔的身姿,暮筠心中嗤笑,這男人,真是徒有其表,外表勇毅剛正,實則就是個貪生怕死的縮頭烏龜。
暮筠一直等著他自己站起來出頭解決當下局麵,看來是她太輕信他了。
程家現在遇到如此困境,他還不出手自救,對程家反擊,這是還要像個鵪鶉似的,被護在公主府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