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暮筠已經坐回銅鏡前,烏黑如緞的長發偏到一側肩膀,跳躍的燭火映在她一側的臉頰,珍珠般的盈光從流暢的側顏滑過白皙秀頎的脖頸,再往下,流入微微敞開,卻又難以窺伺的衣襟,光是想象,就讓卓淩初莫名口乾舌燥。
“你今天也飲酒了?”暮筠鼻頭輕皺著,“怎麼臉也這麼紅?”
卓淩初快步走到暮筠麵前,抬手刮了下她的瓊鼻,“沒,可能是你屋裡太熱,我有點悶。”
說著,他鬆了鬆衣領,眼神努力控製瞟向彆處,可是卻又不聽使喚一般,忍不住又落回暮筠的衣襟處。
移走,回來,移走,回來,眼神就這樣來來回回了好幾次,看得暮筠那叫一個莫名其妙。
“你什麼時候到窗外的?”
卓淩初紅著臉回答:“就剛剛。”
他可不敢說,他從巧遇說她印證了暮筠胸脯變大時,他就已經被迫聽了牆角,想著之後她們倆又會說出什麼令人把持不住的話,倒不如他早早站出來打斷,要不然今晚他隻能泡在木桶裡過一晚。
暮筠瞧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哪能輕易相信他的鬼話,“你是不是很早就來了?怎麼,想親眼驗證巧遇的話是不是真的?”
“咳咳咳......”
卓淩初咳得滿臉通紅,非常熟稔地扭頭去案幾上找水喝。
幾口涼茶湯入了喉,卓淩初心下的躁動稍稍舒緩了一丟丟,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轉頭對滿臉掛著揶揄笑意的暮筠道:“筠兒,那個,我不在意的,隻要是你,我就喜歡,無所謂......”
大或者小......
暮筠凝視著卓淩初手中的茶盞,那是她剛剛用過的。臉頰滾燙,她站起身來,蓮步輕移至卓淩初麵前,仰著臉,一雙美眸含水籠煙凝視著他,“初哥哥是未經人事,不知個中美妙滋味,這女子若......咳咳......當然,我在意這個,主要也是為了取悅我自己,身段窈窕,綾羅綢緞落在身上,亦是更美些。”
卓淩初抿了抿唇,下顎線繃得緊緊的,“你也未經人事,怎會懂那些?”
暮筠狡黠一笑,“巧遇說的。”
那丫頭,仗著有些經驗,成天就會帶壞筠兒!
不過......卓淩初翹了翹唇角,“你開心就好,有什麼好用的食材,你就要流影閣去尋去,天南海北,隻要你提,他們都能尋得到。”
卓淩初輕輕將暮筠鬢間的碎發掖到她瑩白小巧的耳後,一臉帶著寵溺。俯身湊到瑩潤的紅唇邊,卓淩初輕聲開口:“筠兒今晚飲酒不多?”
怎麼沒有像往日醉酒那般稱兄道弟?
暮筠微微仰起頭,用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卓淩初,好似在求表揚,“我知你今晚會來找我,收著肚子呢。”
她也知道自己醉酒以後那副德性,夜深人靜,再見到如此絕色美男,這萬一把持不住,可如何是好?
卓淩初哪受得住心愛之人用這種小鹿般靈動的雙眸望著他,他垂下眼眸,抬臂將美人擁入懷中,用暗啞的嗓音暖聲低喃:“我們筠兒最乖了。”
是夜清風,圓月攀枝,兩情脈脈。溫情旖旎間,卓淩初橫抱暮筠上了床榻,似往常那般輕指繞脊,柔音縈耳般將其哄眠。
迷蒙間,暮筠閉著雙眸呢喃細語。
“狗男人真去了雁城?他不會在雁城興風作浪吧?”
卓淩初回:“你父皇派去的人都去捉拿他了,他還能逃出生天?”
“現在還抓不到他,是不是他已經回上京了?”
卓淩初回:“放心吧,流影閣的人在盯著呢,他不會整什麼幺蛾子的,快睡吧。”
暮筠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呼吸漸漸變得平緩。
卓淩初撫著暮筠脊背的長指漸漸緩了下來,如此更能讓她睡得安穩。
懷中之人神情靜謐,濃密的睫羽在燭火的照映下,在她的臉龐投了一雙扇形的暗影,微微翕動間,美麗得如同那林間最神秘的那隻振翅蝴蝶,翩然如雲錦,輕盈如落英。
卓淩初屏住呼吸,俯下身來意要在暮筠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卻聽懷中之人倏然低聲囈語。
“卓淩初,你什麼時候娶我......”
卓淩初抿了抿唇,湊到暮筠耳邊,聲音輕如絨羽。
“很快了,筠兒,很快了......”
平仁四年,二月初八,宜嫁娶、納采、訂盟。
上京城劉府嫁女,讓本因程家一事而人心惶惶的上京城平添了幾分喜氣,捎帶著安撫了人心幾分。
縱然朝中動蕩,但日子還是要正常過的,老百姓們吃喝拉撒、婚喪嫁娶,不會因一個逆臣賊子而耽誤三分。
從陽崇街到文宜巷,一路紅毯鋪地,吹拉彈唱,紅幔紛飛,處處洋洋喜氣,人人眉歡眼笑,吉祥話恭賀詞,飛揚了半個上京城,街頭巷尾,不論老小,在人群中接肩摩踵,擠著看那高馬上的新郎官兒。
“挺說新郎官是雲嵐公主的表兄,雲嵐公主絕代風華,新郎官也差不到哪去,快讓我看看!”
“來了來了,高頭大馬,俊朗豐神,不賴不賴,怪不得籍籍無名也能娶劉府家的女兒。”
“人家也是正經八百的皇親國戚,想娶誰不能娶?我看你是不是酸呢?劉家姑娘人美會醫術,彆看人家天天在珍合堂給人稱藥,人家也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就你家兒子那廩生身份能夠得上?”
“嘿,你這人嘴怎麼這麼臭?我家廩生兒子夠不上,難道你家那在城門當值的能夠得上?”
“欸?快都彆吵吵了,迎親隊伍撒紅包了,快搶啊!”
人群呼啦一下朝迎親隊伍的尾巴湧去,留下看熱鬨的暮筠和巧遇麵麵相覷。
“殿下,咱們是跟著人群走?還是回溪少爺宅子等著去?”
暮筠不知自己到底應該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