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落入了彆人安排的圈套,當下困境如何脫身,暮筠倏地感覺身後被人一搡,脖頸處傳來一股鑽心的刺痛,驀地,她的身體仿佛置入了一股無所適從的漩渦之中......
“殿下,咱們先順著人群慢慢往邊上走,很快就能出去了。”
陷在人群裡巧遇同樣感到焦急不安,她緊緊盯著劉有的後腦勺,生怕一不留神幾人就被人群衝散。她口中安慰著,手指下意識安撫般捏了捏暮筠的手心。
咦?觸感怎麼不對?
猝然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笑得不懷好意的猥瑣老頭臉。
巧遇霎時後脊發寒。
“武一!”
“洪力!”
巧遇扯著嗓子叫喊著今日陪同她們出門的兩位護衛的名字,嘈嘈雜雜中,隱約看見遠處兩米開外的地方,有兩個大高個在朝著她招手,底盤如此穩健的兩人亦是被人流分隔了一米遠,更彆提暮筠這樣的弱質女流了。
三人互望對方一眼,同時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了急切。
“殿下呢?”
“殿下!你在哪?”
“殿下!你可彆嚇我啊......”
暮筠睜開眼時,夜幕已經濃黑,入眼可見的,是不斷晃動的馬車帳頂。
她的手腳被麻繩綁得死死的,稍微活動一下,細嫩的皮膚就會被粗糙的麻繩磨得生疼。
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後頸處隱約還能傳來一道刺痛感。暮筠想,她一定是被人刺了淬了蒙汗藥的毒針,要不然怎會一下子就陷入昏迷。
想起自己隨身攜帶的各種藥丸藥粉,暮筠微微抬起頭朝自己腰身的方向看去。
該死,身上的荷包玉佩竟全被卸掉了,上身小衣的暗袋裡倒是還有一些備用藥,可她以現在這姿勢,實在不方便去取。
自打上次有了被程致卸下隨身攜帶荷包首飾的經驗,暮筠特意令繡工活計很好的連翹,在她每件小衣內裡縫製了好幾處不易發覺的暗袋,最近天下不太平,她每日出門前,都將平日可以用得上的藥丸藥粉分門彆類裝到暗袋裡,今日也不例外。
可當下,該如何解除困境?
正想著,卻見腳下的車簾有了窸窣的動靜。
暮筠立刻躺下身子緊閉雙眼,恢複了剛剛昏迷美人的模樣。
身下的馬車依舊搖搖晃晃,那人進了馬車,車身搖晃得更厲害了。他腳步粗重,走到暮筠身側時,重重地蹲下,不知端詳了暮筠多久,此刻的暮筠隻覺分秒難度,手心被她指甲紮得滿是深深的印痕。
那人呼吸更是粗重,溫熱的氣息一直若有似無地噴散到暮筠臉上,攪得她煩躁異常,很想對那人咆哮一句:看老娘看夠了沒!
可當她忍到那人悠長地吐出一口舒暢的濁氣時,她才意識到那人究竟在對她做什麼。
忍不了了!暮筠猛地睜開雙眼,怒視著眼前男人。可睜眼的瞬間,竟讓她霎時瞳孔驟縮。
“程、程前?”
暮筠還以為這世上隻有狗男人會如此不要臉地褻辱她,沒想到他弟弟程前竟與程致如出一轍,竟也會如此這般無恥,這兄弟倆不愧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
這一世,暮筠與程前之間,沒有過任何交集,不過是在宮宴上見過幾次麵而已。就這短短幾次麵,程前竟對暮筠生了猥瑣的心思,看來她看人的眼光果真沒錯!
上一世的暮筠在嫁入程家,成了程前的大嫂後,嫂叔之間表麵上相敬如賓,但無論在私下或是外麵一些場合相處時,暮筠總隱約感受到程前落在她身上黏糊糊的眼神,這一點讓暮筠總是感到很不自在。
所以上一世她在臨死前拖程前下水,並不是傷及無辜。程致肯定也猜到程前對暮筠的心思,要不然怎會被暮筠那麼一詐,就輕信了程前與暮筠有染?
隻是暮筠真是沒想到,程前竟對著昏迷的她做出那種肮臟的事,那上一世她腹中孩兒的父親,會不會是他?畢竟他就喜歡趁人不備......
程前怔愣一瞬,慌忙將手從襠下抽了出來,慌不擇路就要轉身逃出馬車,逃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從懷中摩挲了幾下,手上捏出一根銀針,緊繃著下頷線看向暮筠。
“彆用你的臟手碰我!”
暮筠不斷往身後躲,可馬車就這麼大,她能躲到哪去?她緊靠車壁,緊閉著眼睛,舉起被捆綁的雙手朝麵前男人揮打,可大抵都是徒勞,下一瞬她又暈死了過去。
程前望著昏倒在眼前的暮筠,輕撫著她散落在額前淩亂的發,低聲喃道:“雲嵐,對不住了......”
早些時候的上京城。
公主府護衛首領吳碣在知道雲嵐公主失蹤之後,第一時間安排屬下四處尋找,同時他手持令牌疾馳至天陽宮門口,下了馬後快步抵達禦前,向平仁帝稟報此事。
平仁帝從沒想過他嬌寵萬分的女兒,竟會在天子腳下被人擄走,罕見的大發雷霆後,令皇城司、五城兵馬司等等一眾衙門,放下手頭事宜,地毯式搜索整個上京城,責令即使將上京城掀翻了天,也要將雲嵐公主即刻找回。
另又安排皇城司使鄭延,重點監視程家、魏家等等此番涉嫌謀逆的官員府邸,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往往這種被遺棄的府宅,是最容易藏人之處。
另一頭,卓淩初比平仁帝要更早行動。
他得知暮筠失蹤的消息後,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助的慌亂。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上一次感受到的時候,是上一世在得知暮筠被程致圈禁在公主府的那一瞬間。
他內心後悔萬分,最近上京城不太平,他應該每時每刻護在暮筠身邊,而不是悶在房裡研究什麼勞什子雁城兵防圖。
今日派去暗中保護暮筠的暗衛,是此前與暮筠聯絡過的初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