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場默然,隻有程致發了瘋似的在喊:“她的我的未婚妻!她不會嫁給你!”
程致滿麵猙獰轉頭看向一臉怔然的暮筠,“筠兒,你告訴他,你不會嫁給他,你是我的!”
暮音音見不得民間來的野雞公主在兩國重要人士的麵前出儘風頭,而且,在這種混亂時刻,她似乎更需要展現自己對程致的深情。
她不顧身邊貴女們的阻攔,毅然奔跑到大殿中央,牢牢從後背抱住程致。
“皇家的女兒當是擔得起自己的使命,公主和親若是能換來和平,”暮音音看向暮筠,“姐姐應當是義無反顧同意的吧?”
暮筠咬著唇不再說話。
平仁帝將手重重拍在龍椅扶手上,“芊柔,你不要亂說話!”
卓淩初若有所思地凝望著暮筠,“筠兒,雲嵐,你的名字和封號,都很好聽。”
暮音音不理會處於暴怒邊緣的平仁帝,嬌聲對身前人道:“致哥哥,你還有我,暮筠能給你的,我全都能給。”
“致哥哥,你不需要她了,你看看我,我一直都在呢!”
程致本想不理會外界的聲音,隻是紅著眼眶死死盯著站在女眷席上茫然不知所措的暮筠,等待著暮筠的對他肯定的回答,可暮音音卻再三乾擾他的心緒,他本想大吼一聲讓她滾開,卻不知自己的頭為何倏地痛得快要裂開一般,雙耳一片嗡鳴,雙臂控製不住地抱起了頭,身子亦是如同血管快要炸開般,痛得他蜷縮倒地。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大腦才恢複了一絲清明,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背呼喚他,程致以為是暮筠前來安慰,內心欣喜若狂,努力讓自己沉重的眼皮睜開。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一股陌生的氣息漸漸侵入他的大腦,血腥惡臭的氣味倏地湧入鼻腔,他不安地亂了呼吸,待眼神聚焦,入目的,是暮音音那張令人生惡的臉。
暮音音一改往日的嬌俏可人,咬牙切齒道:“虧我還對你留有念想,既然你夢裡都是暮筠,那你還是留在天牢等死吧!”
說罷,暮音音站起身,想要決絕轉身離開。她以為,程致為了活命,也會再三對她挽留。如此的話,她再狠狠踩他兩腳,以報心中不忿之仇。
大抵還有份情誼在,她會留他匕首改錐,至於他最後是不堪屈辱借此自儘,或是憑借毅力開鎖逃脫,她都不會關心。
哪成想,就在暮音音轉身的瞬間,程致牢牢握住她的小腿,一個用力將她帶倒在地,雙臂負著沉重的手鏈,竟將她細嫩的脖頸死死扼住,短短一瞬,暮音音的麵容已然憋得通紅。
“就是你,破壞我和筠兒的感情!”
“筠兒一定回答會嫁給我,你為什麼不讓我聽到筠兒的回答!”
“你去死吧!”
暮音音瞪大著眼睛看向程致,眼神漸漸渙散,臉色逐漸變得青紫,她很想開口質問程致為何要如此待她,可她一絲氣息都不能吸入胸腔,更彆提開口說一個字了。她張著嘴,口中不斷發出“呃、呃......”的聲音,不過一瞬,她就沒了氣息。
獄中其他大腦尚有一絲清明的人,在看向這一幕時,竟是咯咯笑出了聲,縱使暮音音的死無關緊要,但她可是皇室血脈,她這一死,龍椅上的那位肯定會傷心幾天的。
真是殺得好啊!
魏文山對外甥女被人殘忍掐死熟視無睹,他匍匐在地,抬起他那顆掛著血汙的淩亂頭顱,緩緩向程致的方向爬去,直到鐵鏈將他的手腳勒得通紅才止住身體的動作,他抬起胳膊,伸出嶙峋的爪子,口中喃喃道:“給......我......匕首......”
程致從暮音音的身上搜出了幾件金屬利器,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捏在手裡端詳了幾番,在牆上昏黃的火把的照映下,尖銳的刀尖並不能看出寒冽的殺氣,隻是程致早已麻木的手指稍稍蹭過,幾粒血珠霎時就滲了出來。
他抬眼看了看周遭惡臭肮臟的環境,最後將視線落在不遠處不知死活的程光赫身上,薄唇微微動了幾下,在魏文山惜痛的叫喊聲中,程致將匕首直直插進自己的胸口。
“給......我......”魏文山手臂顫顫,這些人怎麼回事,大好的逃命機會就擺在眼前,為什麼都不珍惜?他工部出身,極為善用小巧工具,即使鎖鏈沉重難開,但在他眼裡不在話下。逃出天牢的洞口近在咫尺,可他偏偏就是夠不著。
“啊!”
魏文山從胸腔中爆發了最後一絲呼喊,頃刻間昏倒在地。而一旁笑著垂眸看自己胸口裡血液漸漸流乾的程致,除了在刀尖刺入心口時發出了一聲悶哼,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他不知在想些什麼,本應極具痛苦的處境,他的眸光卻是充滿了希冀,眼前這道流血軀體,仿佛不是他自己一般,他的靈魂,似是早已超然物外,人世間的一切,他都毫無眷戀。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在期待著什麼。
他有機會的,剛剛夢中的一切,如此的真實,仿佛不是一場夢,而是他重新經曆了這一世一般。若不是他走了些彎路,招惹上了不該招惹的暮音音,沒有及時規避卓淩初這個隱患,他一定會與暮筠有個好結局。
他一定還有機會的!
他主動求死,為的就是儘快進入輪回轉世,若上天垂簾,再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暮筠,你早早來找我,可好?
下一次,不要再見那個西昌人,可好?
我定不會再次負你,你把心完全交給我,可好?
我不要江山,不要權勢,我隻要你,下輩子,我們隱居山林,好好過一輩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