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張英摸著胡須,其實對此事不大滿意。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都說養恩大於生恩,可是全然不顧生恩,也有些冷情。
福鬆說的輕描淡寫的,卻跟儒家仁人君子倡導的孝道相悖。
進京多年,他當然曉得滿洲舊俗許多事情跟儒家之禮不同,可其他的還好,跟孝道沾邊的卻讓人遲疑。
百善孝為先。
這樣的孩子,有些狼性,看著不如表麵這樣的溫和。
隻是他年歲大了,也沒有當麵撂臉的意思。
姚夫人卻覺得正好,吩咐丫頭道:“請四姑娘過來吧,見見貴客。”
最怕的就是遇到愚孝的。
不被父母所喜,還一心做孝子的,到時候要拖著妻兒跟著受委屈。
福鬆的臉更紅了。
雖說早曉得今日過來是讓張家人相看的,可是張姑娘見他,也要在這麼多人麵前麼?
有張相夫婦,還有張學士兄弟倆個?
不是當找個機會,讓兩人單獨見見?
好像,張相的臉色不大好。
福鬆露出幾分小不安來。
見著福鬆這樣子,姚夫人覺得更討喜了。
這麼大的小夥子了,又是富貴出身,要是安排了丫頭,通了人事兒,肯定不能是這樣神態。
雖說帶了幾分孩子氣兒,可也不是壞事。
要不然的話,現下身邊有了侍婢,回頭兩、三年後,說不得庶長子都出來了。
雖說之前就曉得都統府的門風不錯,可到底是大小夥子,不得不擔心這個。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就有人挑了簾子,跟著丫頭進來一涸身量高挑的少女。
福鬆隻掃了一眼,就移開眼,沒敢細看,不過也瞧真切了。
裝扮跟旗人女子不同,上麵是藕荷色立領小襖,下邊是裙,小襖外還罩了胭脂紅的比甲。
梳著雙鬟,鵝蛋臉,神態平和,不帶稚嫩。
福鬆也沒有托大,站起身來。
少女上前幾步,道:“父親,母親,大哥、二哥
聲音清脆,說的是官話,可還帶了幾分不一樣的軟糯。
姚夫人笑著對福鬆說道:“這就是我們家四丫頭
說著,又對那少女道:“這是福鬆阿哥,是你大哥的同僚
那少女自然曉得來客是誰,臉色帶了胭脂色,忍了羞怯,看了福鬆一眼,福身道:“見過阿哥……”
福鬆欠身道:“見過四姑娘
張英清咳了一聲,道:“行了,回去看書吧,不要擾了客。”
少女臉色更紅了,微微頷首,退了下去。
張廷瓚兄弟在旁看得清楚,心裡都比較複雜。
這是幼妹,跟他們差了年歲的,真是當女兒待的,隻談婚論嫁,就叫人生出不舍來。
高斌受命而來,留心各人反應,看出張英似有不喜。
這種不喜,也不算稀奇
他姐姐出嫁之前,未來姐夫每次上門,他父親也是差不多的神色。
就是掐眼睛看不上,哪哪都能挑出毛病。
不用擔心,這種老丈人不用外人說,丈母娘就能擺平了。
張英也沒有留他們,端茶送客了。
依舊是張廷瓚跟張廷玉兄弟送兩人出來。
屋子裡,姚夫人看著丈夫,不滿道:“這樣好的孩子,老爺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張英摸著胡須道:“孝道有瑕,恐日後為人詬病。”
姚夫人搖頭道:“聽那些糊塗話做什麼?難道孩子是見風就長的?落地就抱給他姑姑家了,不當這邊是正經爹娘才是喪良心!要說不念生恩,可跟外家那邊也沒有斷了往來,這樣就行了,又不是打算當聖人,活著那麼憋屈做什麼?”
張英依舊有些不滿意,道:“如此計較,心胸不算開闊。”
姚夫人道:“知曉遠近親疏,才是人情道理,要不然的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再說了,還能反口不成?
那成什麼了?
既然最後都要點頭的,就不必這樣矯情。
瞧著孩子換了新衣裳過來,態度也認真尊重,沒有必要再三挑剔,叫人心裡不舒坦。
她就有了決斷,道:“行了,老爺還是好好休養,彆操心這些了,交給老大吧…”
張英前陣子有些著涼,外加上聖駕不在京中,這幾日就沒有去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