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避嫌之意。
這鬨出來的科舉官司,牽連進去的太多了,張廷玉雖沒有在這一科,卻是叫人扒出來是上一科的。
上一科順天府鄉試榜上的官員子弟也不少。
這會兒功夫,張廷瓚送客回來,聽了這話,就曉得父母是允了的。
他想了想,道:“昨天兒子剛提此事,九福晉就打發人回都統府了,那邊夫人也立時過來皇子府,瞧著是極上心的,隻是九福晉臨產,九阿哥就去衙門都改成了半天,要不咱們就跟那邊說一聲,等過了端午節再請大媒……”
姚夫人搖頭道:“不妥當!請大媒的事情不著急,端午節後就端午節後,隻是這落定之事,不能隻咱們家相看,將人家父母長輩撇開,那成什麼了?”
說到這裡,她想了想,道:“你整日裡在皇子府當差,倒是也方便,可以跟那邊提一句,福晉什麼時候方便待客,到時候讓兒媳婦帶了四丫頭去一趟。”
張廷瓚點頭道:“兒子曉得了。”
姚夫人起身道:“我去瞧瞧婉儀。”
等到姚夫人到了跨院,就見女兒在看書,
“在看什麼書?”
姚夫人問道。
張婉儀起身,應道:“是大哥昨天拿過來的國語書
現在的國語是滿語。
朝廷上雖滿語、漢語並重,可是許多京官也都要修習滿語。
張家也不例外。
張家兒女,也都打小學滿語,日常應答是沒問題的,滿文就差了些。
姚夫人看著女兒,見她眉眼隱隱帶了羞澀,就曉得是相中了。
她就說道:“你大哥最是疼你,他擇的人選錯不了。”
張婉儀點頭道:“女兒曉得。”
三姐的境遇,嚇到大哥了。
就是她也沒有想到,三姐夫家的日子能過成那樣。
之前她以為自己會跟前頭的三位姐姐一樣,到了年紀,父母在幾戶舊親子弟中擇婿,而後跟幾個姐姐一樣,做個賢內助,上奉翁姑,下撫小兒,等著丈夫舉業有成,青雲直上。
結果大姐夫、二姐夫止步舉人,三姐夫舉人無望。
如今大姐夫與二姐夫在外做小吏,三姐夫還在府學讀書。
三姐夫家本是知州門第,結果三姐出嫁幾年,親家老爺就病死在任上。
姚家清貧自守,闔家生計都落到三姐夫婦身上,上麵有太婆婆、太公公跟婆婆,下邊還有一雙兒女,日子過的窘迫不已。
姊妹倆相差十九歲,當年三姐回鄉時,張婉儀還沒有出生,可是也曾聽父母兄長們多次讚三姐慧心慧質,自學詩詞,滿腹經綸。
若是男兒身,成就不會在兄弟之下。
張婉儀小聲道:“母親,女兒好像有些勢利,聽了福鬆阿哥的品級,心裡就已經願意了的,正四品官,俸銀一百零五兩,俸米一百零五斛,很不必為生計煩憂……”
張家已經是一品門第,可是日子並不豪奢。
在兒女教養上,也沒有像其他高門那樣“富養”,還是跟之前差不多。
兒子的教養是多讀書立世,女兒的教養是讀書知禮。
姚夫人歎了口氣,道:“不當跟你說你三姐的事兒,那種情形,也是罕見。”
人生在世,沉沉浮浮,不算什麼。
可過於傲氣,就有些討嫌。
許多苦頭,都是不必吃的。
地方上的官紳是傻子麼?
知曉是朝廷大員的女婿家,還不知道照顧?
張婉儀道:“如果闔家生計都是三姐夫操勞,那傲氣些也叫人敬佩,可是隻曉的閉門讀書,將孝敬長輩跟操持生計都推到妻子身上,算什麼傲氣?”
姚夫人苦笑道:“那是姚家,曾是桐城第一人家。”
是姚家先出了京堂,張家父子剛入仕途時,也得過姚家人的提挈。
可是隨著姚家幾個官場上的頂梁柱相繼謝世,姚家跟張家在桐城的地位已經逆轉。
也是因這個緣故,兩家往來才越發小心,不能直接貼補。
張婉儀搖頭道:“這就是名門禮教?傲骨不在身上,在臉上,為了麵子,闔家遭罪,真是可笑至極”
木
西安門外,一行人出了城門。
福鬆才望向高斌,忍下急迫道:“看出什麼了?”
高斌道:“阿哥放心吧,妥了,張相夫人這裡不必說,看著就是對阿哥滿意的張相那裡,似有挑剔,可是也不用擔心,這挑貨的才是買貨的,明天張大人應該就會帶了好消息過來”
福鬆想到了氣度高雅的張廷玉,道:“那位張二爺呢?”
總共堂上就那個幾個人,高斌自然都留心過了。
他沒有立時回答,想了想,道:“奇了怪了,我居然看不出張二爺是什麼反應…”
福鬆沉吟道:“或許這就是‘喜怒不形於色’?”
高斌道:“老成過了吧?也就是長得不老氣,要不然的話站在那裡,看著比張大人還沉穩些。”
隻是這兄弟倆明明是差著歲數的。
福鬆對比了父子三人,道:“比張大人更像張相一些,爺倆看著都是話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