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怕看這種出征的儀式。她嗚咽著說為什麼我們要承擔那麼多的生離死了彆?這不公平!
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緞子般的秀發,更輕地說沒什麼,我們是為了讓這個社會更公平。
她昂起頭,逼視著他問這次去很危險是嗎?
他點點頭,又把她的頭抱進懷裡。他不讓她看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不行。這次我要跟你去!她使輕跺了下腳。
彆這樣。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發誓——
我發誓!
好吧。我會每天開著手機坐在二樓向南的陽台上,為你祝福為你守候。人家說,如果有一個女人誠心地為一個男人守候,那死神也奈何不了他,是嗎?
肯定是的。
齊天劍從縣汽車站一出來,就叫了一輛三輪摩的,讓他先拉到縣城最大的菜市場。他先買了一隻白切雞,然後又買了些鹵肥腸和豬頭肉。出來時,他買了一頂大草帽把臉全遮了起來。
他在離娟娟發屋還有幾十米的地方就下了摩的,這裡就是那天那輛警車停車的地方。他背著行裝,拎著手裡的菜在小街上如遊客樣東張西望。還好,一切都沒有異樣。小街還是那麼清冷,大部分的門緊閉著,無人關注他,隻有一雙眼睛遠遠地就認出了他……
這是那條與他一見如故的瘦狗,它站起來激動得嗚嗚咽咽,然後抖乾淨身上的塵土,就朝他跑了上來。齊天劍彎下身,親切地拍拍它的頭,它感動得一個身子都搖成了麻花狀。這時狗的激動也把激動得臉色有點發白的黃娟也叫了出來,她一手扶在拉門上,含著淚向他微笑。
他一進屋,黃娟就對那兩個店裡的小姐說你們可以收工了,明天後天也放假給你們。那兩個就悄悄歪歪鼻子,不滿地偷瞟一眼又垂下眼皮不聲不響地走了。
齊天劍找砧板把雞先砍了,黃娟早從煤氣灶上端過一個大瓦罐,一掀蓋他就聞到了一種熟悉的香味。那是蛇湯,他已經有點喝上癮的東西!
吃飯時,齊天劍拿了一個大盤子,裝了一盤的肥腸和豬頭肉,把在門外猶猶豫豫的狗叫了進來。他把盤子放在它嘴邊,它激動得鼻翼一扇一扇地,但沒敢下嘴,隻是把眼又抬起來看他。
齊天劍拍拍它的頭這是給你的,吃吧。那狗這才放心地大吃起來。
你還會想起幫它買東西吃。黃娟認真地說阿哥是個重情義的人。
當然。它幫過我。
也許是太瘦或者是太老了。這麼香的肉狗隻吃了一半就不吃了。它老老實實地趴在齊天劍的腳旁,不時抬起眼給他一個忠誠的注視。這是一隻好狗,齊天劍不由就想,這隻狗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對主人很忠誠、很凶猛的。現在它老了,竟然落到趴在街頭無人問津的地步。這就是壯士暮年的悲哀吧?
齊天劍又從桌上拿過半支雞翅膀遞給它,它吃不下去了。但它把雞翅叼到自己的兩個爪子之間抱著,又抬眼感激地望他。齊天劍突然熱淚盈眶,他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悲愴……
黃娟不知他為什麼?但她認為他的意思一定是對的。她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收養它了。你看嘛。不到一個月我就叫它肥起來……
齊天劍喝了一碗蛇湯,黃娟看看他問你要不要喝一點米酒?
他從她臉上看出了一種期待,那讓他很難拒絕。他隻好說那我們一起喝一點吧。
她就起身到門外把燈箱收了回來,又把拉門關上扣好。然後,擺下兩隻大海碗滿滿地倒上了酒。
喝到第二碗的時候,黃娟突然對他說阿哥。我覺得你不要做狗貨的生意了!
唔——,為什麼?
太危險了。我不想讓你做了。我們拿點錢做點走私的小生意不好嗎?我很能吃苦的。我從趆南背貨過來,你就在這邊守住買就可以了。行嗎?
他知道她是在真的為他擔心,但他能說什麼呢?他隻有又欺騙她說我就做一次,這次我做大點。一把就把錢賺夠了,那時就不乾了。
這種事做下去就收不住手的。她說像吸粉一樣。
真的隻做這一次。齊天劍說有個大客戶找我,這筆生意很多錢賺的。我保證隻叫你幫我這一次!
好吧。那我們喝酒吧。
天黑了下來,齊天劍剛踩著吱咯作響的木梯上以二樓,就聽見外麵玻璃門上傳來敲門的聲音。他拉開一線窗戶貼牆向下望去。
原來是那個胖子黃昌一。
他怎麼找到這來了?他又是怎麼知道他又來了呢?
在他大惑不解的同時,下麵黃娟應了一聲,丟下洗得叮當響的一堆碗碟,在圍裙上擦著手開門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