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三麵靠田,站在院中就可見田裡金燦燦的稻穀被晨風吹彎了腰。
他家的位置比較偏,出了院子門,就能看到河對岸的梯田中也是金燦燦的稻穀。
梯田的高處,就是玉米紅薯等作物。
水稻用水多,就種在矮一點的梯田裡。
層層疊疊的農作物在這個時節都已經有了黃色。
稻穀的金黃。
玉米杆的淡黃。
花生藤的焦黃。
這些黃與山野的綠融為一體,仿佛將萋萋荒草都暈染了一層黃色的光。
入秋了。
廣南省的秋天除了一些一年生作物會變黃之外,其他植物並沒有什麼變化。
天氣好似也一成不變,不是熱,就是悶熱。
到了夜裡,溫度下降後,就會出現一種不蓋被子會著涼,蓋了被子又出汗的尷尬境地。
這種情況大約要持續到入冬,等冷空氣來了,人們才能真正將棉被嚴嚴實實的蓋在肚子上。
隻蓋肚子。
要等到農曆十一二月的夜晚,才能將整個身子都縮進棉被裡。
不知道外省人的棉被能用多少年。
但在廣南省這一帶,一床尋常棉被可以傳三代。
盧勇山望著江對麵的梯田,想到了秋天。
想到了豐收。
想到了冬日以及棉被。
他家沒有棉被了。
棉被都不見了。
現在他家就跟一個空殼子差不多。
除了鍋碗瓢盆沒被老媽帶走之外,其餘東西全都不見了。
就連家裡幾張品相較好的椅子都不見了。
唉。
盧勇山還是忍不住歎氣。
未來長路漫漫啊。
不過他眼下需要先解決餓肚子的問題,然後再去解決過冬的問題。
沒有棉被,怎麼過冬?
沒有錢,又怎麼買棉被?
他忍著身上的疼痛往村中央方向走去。
本打算去李青峰家看看,跟峰哥取取經。
但剛走出沒幾步,就遇上了村裡一對夫妻拌著嘴往對麵的梯田走去。
婦人罵道“都跟你說了,讓你早點起床,先去割兩分田的稻穀,你不聽,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男人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我昨天進山挖山貨,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夜裡又忙這忙那,我睡覺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
“你讓我今天早上怎麼早起?”
“難道我就不是半夜十一點才睡的嗎?”女人反駁道,
“那為什麼我可以早上五點鐘起床,你就不行?”
男人無語望天,好一會兒才道
“我早就跟你說了,說今年不種這些稻穀了,你非不聽,非要種。”
“種了又要我跟著一起管理。”
“我挖一天山貨能掙最少三百塊錢。”
“用管理稻田的時間去挖山貨掙來的錢,都不知道能買多少糧食了!”
“這麼簡單的算數都不會算,真搞不懂你怎麼想的。”
女人聽到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是我不會算數還是你不會?”
“家裡大兒子要談對象結婚,房子要翻新,女兒還要讀書,哪哪都是花錢的地方。”
“這些稻穀種下去就可以等著收成了,種一年,夠吃兩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