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中興!
朱載坖一臉八卦的對著汪道昆說道“伯玉兄且將來,孤也想知道這些趣聞軼事。”
畢竟對於這位禦姐愛好者的瓜,朱載坖還是比較喜歡吃的。
汪道昆就將此事說與朱載坖聽了,原來劉栩受命為憲宗皇帝收集、編寫劇本。萬安、劉吉於是找到了一個人,名喚趙賓,邀劉栩的兒子劉子祠一道狎妓聽曲,席間新作了一折戲,名喚《劉公子賞牡丹記》,就講的劉公子的風流韻詩。
萬安、劉吉得到這折戲本,大喜過望,就加以刪改,加了一點點內容,什麼內容呢?一點點麀聚之事。高,實在是高!然後萬安和劉吉將這折戲交給買通好了的劉府下人手中,當憲宗皇帝派遣太監來劉栩府上取戲本時,就將這出好戲夾雜在其中送上去。
果不其然,憲宗看後大怒,你是憲宗你也得大怒。什麼叫麀聚之事呢?《禮記·曲禮上》:”故父子聚麀。”比喻父子共妻,有如禽獸。在駱賓王寫得討武曌檄中就有這麼一句陷吾君於聚麀!
這句話對於憲宗來說簡直是暴擊加真傷。
因為憲宗皇帝最寵愛的萬貴妃乃是他幼年時期的保姆,由於憲宗自小不與母親一同生活,而萬貞兒時常在其身邊照顧他,如同母親一般。因此,朱見深便對萬貞兒產生了一種彆樣的感情。雖然萬貴妃比憲宗大十七歲,但是憲宗依然對她寵愛有加,甚至為此廢掉了吳皇後。
由於萬貴妃是憲宗的保姆,又比他大十七歲,實際上按照當時人的看法,確實已經不是一輩人了。但是想歸想,皇帝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這豈是臣子能置喙的?劉栩在戲本裡談什麼麀聚之事,不單是以穢語侮辱聖聽,更要命的是,憲宗覺得這是在影射自己寵愛萬貴妃。
憲宗當即決定將劉栩罷黜。
憲宗朝的伶工們,真是膽大之極,甚至連科考弊案都敢揭露。
當時南京癸卯科試題頗有漏泄。方鹿鳴宴,有“一老優負淨豬一口而至,群優曰“此豬何為?”老優曰“要賣。”群優又問曰“做價幾何?”
老優曰“要銀四百一兩。”群優撲擊之,老優曰“不須打,且聽我分豁。豬的身重半百,時價一兩。”
因縮口不言。群優複擊曰“餘將何賣?”,老優忍疼低說曰“那四個蹄兒要賣四百兩。”遂哄而去。主司皆愕然。好家夥,諧音梗真是玩的溜啊!
成化時期的阿醜是個著名的伶工,頗受憲宗皇帝的寵愛,而且雖然隸籍教坊,但是卻頗有正義感,常常在表演中諷刺一些大臣的醜態,來勸諫憲宗皇帝,頗有奇效。
一次阿醜為憲宗皇帝表演,是一個病人問醫生藥方,醫曰“有方不費不一錢。”病者問何藥,醫曰“此為無名腫毒,但得五更不語唾塗其上,則自消矣。”就是一天都不說話的人,他的唾沫為藥。
病者曰“此甚難得。”醫曰“汝弗知邪?今五府六部黃門烏台常言路者,都是不語之人,何謂難得哉?”把憲宗朝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諷刺的尖刻至極。
當時禦馬監太監梁芳靠巴結萬貴妃寵冠一時,經由梁芳推薦,直接由憲宗皇帝任命的官員被稱為傳奉官,傳奉官通過賄賂梁芳和萬貴妃獲取官職,到任後自然要搜刮財富,一來要回本掙錢,二來就是要繼續賄賂梁芳等人以求上進,一時間官場烏煙瘴氣。
一次阿醜為憲宗表演一個客人從遠方來看他的朋友,主人曰“客從何來?”客人答曰“從船上來。”主人問曰“躺行安穩否?”
客人曰“止苦木虱,擾人不得安眠耳。”主人曰“何不將被褥日中曝曬之,可除也。”客人答日“不然,都鑽入船縫中去矣。”其主人沉吟日“除是斫卻梁方,自無船縫矣。”聞者悚然”此則以“船縫”與“傳奉”諧音,諷刺梁芳,頗為尖刻。
甚至到了孝宗皇帝時,內廷的伶工也經常諷刺時事,連大才子唐寅也栽在他們手裡。當時弘治已未科會試弊案爆發,但是孝宗皇帝還未知道,因為主考官程敏政是前任內閣首輔李賢的女婿,故而一直有人幫著遮掩。
一次孝宗傳召雜戲,優人扮出一人,以盤捧熟豚蹄匕,行且號曰‘“賣蹄嗬!”一人就買,問價幾何,伶工曰“一千兩一個。”買者曰“何貴若是?”賣者曰“此俱熟蹄,非生蹄也。’”哄堂而罷,孝宗皇帝頓悟。將程敏政及涉案的徐經、唐寅下詔獄。
到了武宗時,他對於所謂的宮廷雅樂完全不感興趣,而是喜好地方的各類雜劇戲曲。連本應由教坊司奏請,下禮部議,或者由皇帝下詔禮部,由教坊司承辦的宮廷大宴所用戲曲,武宗也特諭鐘鼓司掌印太監康能,由鐘鼓司承辦外廷禮樂大事,慶成大宴用雜戲自此開始,而地方樂工大量進京,直接導致了宮廷雅樂的進一步衰落,地方俗樂曰盛於禁廷,又由於武宗的寵愛,俳優之勢大張。
而且武宗皇帝頗有魏武遺風,武宗朱厚照在太原,樂工楊騰妻(劉良女)劉氏受武宗寵幸,時稱“劉娘娘”。
到了本朝,嘉靖最開始對伶人十分排斥,剛剛即位就命禁教坊戲謔。他和自己的堂兄完全相反,嘉靖喜好宮廷雅樂,很排斥地方的雜劇。
嘉靖曾經自己作端陽宴樂歌三闋一奏《聖當陽》之曲,調朝天子;二奏《景炎明》之曲,調殿前歡;三奏《仰堯天》之曲,調普天樂。
但是到嘉靖二十年後,嘉靖也比較喜歡南戲了,尤其喜歡唐傳奇,《紅拂記》是嘉靖最喜歡的傳奇,多次在西苑演出,《紅拂記》是據唐人傳奇《禮髯客傳》改編,演述紅拂女與李靖的感情故事。
不過根據汪道昆的判斷,嘉靖本人不太喜歡世俗流行的戲曲,偏愛各種傳奇或者曆史故事改編的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