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軒忍著悲痛,把車快速駛離,轉過兩個街區,把車停在了路邊。
張雲軒閉上雙眼,身子靠在座椅上,徐麗當地之前的樣子浮現在眼前,衝著自己的方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笑容裡那份從容,那份欣慰深深感染了自己,點點頭,是讓自己放心,情報已經成功的傳遞了出去,這就是紅黨,這就是一個紅黨黨員的魄力,敢於犧牲的精神。
這一刻,張雲軒深深地被這種樂觀的犧牲精神所感動,還記得後世的影視劇中,革命先輩們視死如歸的革命形象,自己當時還覺得缺乏真實感,但是現在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那,讓自己真實感受到在這個曆史時期紅黨黨員的義無反顧、視死如歸以及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並不是影視劇裡表現得那麼空洞,它是真實存在的。
淚水順著張雲軒的臉頰緩緩地流下,這一刻張雲軒能做的隻有默默地品味悲傷,然後擦乾眼淚,沿著徐麗的足跡,不,使所有向徐麗這樣人的足跡砥礪前行,奮鬥不息。
其實,在徐麗走出院門的那一刻,結局就注定了,麵對嚴密的封鎖,怎樣才能把情報傳遞出去?隻能是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以挽救更多的生命,這就是一個紅黨人的境界,說著簡單,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的做到呢。
徐麗的犧牲,是對張雲軒的一次精神洗禮,從而使他更堅定了自己的信仰,是一次從身體到思想,再到靈魂的一次升華。
擦乾眼淚,生活還要繼續,戰鬥也要繼續。
張雲軒不再悲觀,開著車,迎著朝陽,往醫院駛去。
剛到醫院門口,就看見腦袋上裹著紗布的壽伯,走了出來,正在四處張望,估計是在找車。
“壽伯,上車”,張雲軒搖下車窗,喊道
壽伯一看,大少爺,開車來接自己了,趕緊小跑著穿過馬路,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少爺,你怎麼來了?”
“哎,不放心唄,大清早的就讓你挨了打,我這過來看看,沒事吧?”張雲軒問道
“沒事,就是點皮外傷,不過送我來的兩個警察沒敢大意,還領我拍了什麼片子,我也叫不上來,還把醫藥費給付了”。
“哼,還是便宜他們了”
“行來,少爺,什麼時候見過警察打人,還給看病的,我這也是沾了家裡的光,要不然,這頓打是白挨了,哦對了,還給了我五十塊錢,說是營養費”,說著壽伯從衣服兜裡掏出了五十塊錢紙幣給張雲軒看。
“壽伯,給你就收著,到了家好好休息幾天”。
二人聊著家常就到了家裡。
安頓好壽伯後,張雲軒走進客廳,看著家裡一個人沒有,就喊了一聲“吳媽,吳媽”
“怎麼了少爺?”吳媽問道
“老爺呢?”
“老爺去商行了,肖小姐現在家裡沒意思,也跟老爺一起走了,舅老爺在自己房間呢。”吳媽交代清楚每個人的去向,便到後麵忙活去了。
張雲軒一想,正好都不在家,自己可以跟王海斌好好地談談了。
便邁步上樓,來到王海斌的房間外,敲敲門,得到回應後,推門就進房間。
看著王海斌焦急的表情,張雲軒說道“情報已經傳遞出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海斌激動地說道。
看著張雲軒哀傷的表情,王海斌問道“出什麼意外了嗎?”
“徐麗犧牲了”
“啊?怎麼會這樣?”王海斌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確實如此,日本人封了城,人出不去,電台又聯係不上,電話又被切斷了,徐麗沒有辦法,混進了區政府,給襄南縣的同誌打的電話,但是政府部門的電話線路雖然沒有被切斷,但是被監聽著,所以當她走出區政府大門,就被警察和日本兵包圍了,她被亂槍打死了”,張雲軒痛苦的說著。
王海斌聽到這些,木然的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緩過來,說道“雲軒,你不要太難過了,鬥爭就是要有犧牲的,今天是徐麗,或許那天就是我,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同誌,但是我們不會後悔,徐麗也不會後悔,因為我們把生命早就獻給了黨,隻要我們犧牲的有價值,人民會記住我們的”。
“你知道嗎?徐麗犧牲的時候離我不到三十米,我都看見了她對我微笑,對我點頭致意,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亂槍打死,我是個懦夫,我沒法救他”,張雲軒壓抑著自己的情感,顫抖的述說著,眼淚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不,雲軒,你做的沒有錯,那種情況下,你救不了她,如果你衝動了,那我們隻會失去兩個好同誌,於事無補,雲軒,不要自責,你做得很好”。王海斌拍著張雲軒的肩膀安慰道。
“徐姐是我正式接觸的第一個紅黨黨員,也是我在這條路上的領路人,隻是接觸時間太短,學到的東西太少了。”
“哎,徐麗和她丈夫王中秋都是我黨優秀的地下工作者,夫妻倆都為我黨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可惜的是,兩個人相繼在兩個月內都犧牲了”。王海斌感慨的說道。
“王中秋?王中秋?這個名字這麼熟悉呢?”張雲軒默默地念叨著。
“上個月,在襄城被日本人處決了,他原來是襄城地下黨的負責人,一年半前被捕,經受住了敵人的酷刑,卻在上個月跟其他幾位抵抗分子一起被處決了”,王海斌惋惜的說道。
“你說的王中秋,是不是四十多歲,戴個眼鏡,下頜左邊有一顆痦子”。
“對,怎麼雲軒你認識他?”
張雲軒雙手捂臉,低下了頭,這一刻內心的罪惡感無法言表,是的就是罪惡感,王海斌說的這個王中秋,就是自己處決的,雖說是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做的,但是現在,這夫妻兩人的死都跟自己有關係。
本身王中秋作為反抗分子寧死不屈的氣節已經深深地打動了自己,現在她的妻子為了掩護自己,也無私的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這份無法承重的痛楚,深深地擊打著張雲軒的內心世界。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當初徐麗初見自己時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那就是他知道是自己槍殺了她的丈夫。
但是她並沒有因為私仇而痛恨自己,反而成了自己的領路人,這份胸襟,這份氣度,絕不是普通人可以具備的,隻有紅黨,隻有紅黨才能有這種博大的胸懷。
想到這,張雲軒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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