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獻的雙唇顫了顫,反問道“您莫不是忘了,秦家二公子已經辦完喪事,不複存在這世上了。”
裴氏這才想起那次“替母受過”事件,心中一時絞痛無比,伸手緊緊捂住胸口,悔恨的淚水下滑,失聲痛哭。
秦君獻身側的手指蜷了蜷,終究還是沒有伸手安撫,隻默默陪在一旁。
四周不少目光落在他們母子身上,竊竊私語聲不斷。
秦君獻置若罔聞,自成一體,隻是緊抿著唇角,目視虛空。
“裴氏,該上車了。”待所有犯人都登車後,一個官差在鐘威的授意下,遠遠地喊了一聲。
裴氏這才用絹帕擦去淚水,平複情緒問道“獻哥兒,是娘對不住你,娘要怎麼做,才能彌補?”
“彆再出現在大哥和大嫂麵前。”秦君獻忍住心中酸澀,故作麵無表情。
裴氏隻覺內心被鋼針狠狠刺了一下,連連搖頭“這點娘做不到,娘也想彌補你大哥。”
“大哥不需要,您若真為了大哥好,就彆去煩他,就這樣。”秦君獻說完,抬步走了。
裴氏望著他的背影,淚水朦朧了視線。
越往東行,乾旱缺水的情況就越嚴峻。
河流乾涸、大地龜裂,一切顯得格外的蕭索而蒼涼。
流放隊伍已經好幾天沒找到水源了,之前的存水消耗一空,大多數人麵色枯黃、嘴唇乾裂。
拉車的牲畜因乾渴而無精打采,再也跑不動腿,行進的速度就這麼慢下來。
有蘇雲宛這個外掛,秦家倒是沒缺過飲用水。
每當快用完時,便由知情的伍少寒假意外出帶回來。在外人眼裡,秦家的手下神出鬼沒,能尋到水源,不足為奇。
這天下午,在車廂軟塌上午休的蘇雲宛被噩夢驚醒,驀地坐了起來。
“宛宛,怎麼了?”坐在一旁看書的秦君屹見狀,連忙放下手中書卷,關切問道。
蘇雲宛眼中驚悸未消,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問道“咱們到哪兒了?”
秦君屹為她斟上一杯茶,遞過去,“前方是冀州地界,隻要一過冀州,咱們就遠離中原腹地,脫離皇家的掌控了。”
蘇雲宛將茶杯拿在手中,小飲一口,喃喃道“冀州?有地圖嗎?”
“有。”秦君屹立即攤開一張大周地圖,鋪在蘇雲宛麵前的寢被上供她查看。
蘇雲宛伸出如蔥玉手,點在地圖上,沿著走過的路線,從京都一路往東劃。
須臾,又朝黑風寨所屬的方位點了點,“你說,狗皇帝還會發動大規模刺殺嗎?”
“根據最近的情報顯示,他現在忙於平叛,無暇顧及我們。”秦君屹道看著她指下的位置,眸中暗光閃過,“不止理郡王封地一處叛變,全國各地都出現不同程度的動蕩。但是冀州有駐軍,為防止皇帝狗急跳牆,需加強警惕,做好背水一戰的準備。”
蘇雲宛點點頭,陷入沉思。
就在剛才,她夢見前世穿越前的那一場大規模追殺,那種躺在顛簸疾馳的馬車裡,無能為力任人宰割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在墜崖的那一刻,她從夢中驚醒過來。
根據記憶的蛛絲馬跡,前世發生的變故時間,正是途經黑風寨的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