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千年之前的大趙國。
在歐老頭家中裡後院裡屋,祭文胥裹著一張綢緞錦被,蜷縮成一大團,緊挨著門框坐靠著,錦被之下的他淚流滿麵,他心裡一邊很擔心遙沙的傷勢,一邊又惶恐遙沙的秘密被人發現,外界和哈哈村不一樣,遙沙受傷能自愈這項特殊技能,是世俗所不能容的,旁人見了隻會心生驚恐,隻會認為她是妖孽,而關於情感這塊呢,祭文胥對自己不能回應遙沙的愛感到心痛如刀絞,同時又對趙公子和遙沙的之間的感情感到呼吸無力,如此複雜的心情讓他時刻心絮煩悶,緊鎖眉頭,當遙沙消失在自己眼前時,所有的情感像是被堵住的山洪無處宣泄,直到一張錦被將他與外界暫時隔絕,他就這樣裹在錦被裡極力壓低聲音,沙啞著嗓子流了一夜傷心絕望的淚水。
晗時,隻聽“咚”地一聲悶響,遙沙憑空出現、應聲落地,遙沙從地上爬起來,憤憤地說“又吸我!到底怎麼回事?吸就吸嘛,為什麼每次送回來都要把我丟摔在地上,很難看又很痛的,好好放不行嗎!讓我好好站著不行嗎!或者像仙女一樣飄下來不行嗎!氣死我了,彆讓我知道你是誰,要不看我不下毒毒死你!”
遙沙一通宣泄之後,空氣中完全沒有回應,能把她隨意帶走、又隨意丟在地上的,此時隻有小老頭一個人,但是小老頭是不會給她任何回應的,遙沙抱怨完後發現,自己的問題自己根本沒辦法解決,無奈隻能先丟開,說“先不管了,看看這次寫了什麼!”
想到這裡,遙沙開始檢查自己的手心,但是這次手心空空如也,在左手前臂上發現一排小字,清晰地寫著“用替魂影玉代替自己死在趙公子懷裡!”
遙沙看完之後滿臉疑,對這無頭無尾、又神神秘秘的囑咐實在難以理解,不禁又喃喃自語道“替魂影玉是什麼東西?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一個金蟬脫殼的計劃。這樣看來,上次那個“替”字應該也是指替魂影玉啦,可是這東西我沒有啊,長什麼樣、從哪裡能搞來,我都不曉得,還有為什麼要死在趙公子懷裡?這個趙公子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對他?”
遙沙想了一會兒,想到腦仁疼也想不出答案,乾脆丟開不管了,她摸了摸肚子上原本傷口的位置,現在一點痛覺也沒有了,拉開衣服一瞧,那傷口早就不翼而飛,遙沙又滿臉疑惑,盯著自己的肚子責問道“你怎麼好了?你好這麼快是為什麼?吸我過去專門療傷的?不行!我還得假裝沒有好,不能被發現,要不怎麼騙喜林抱抱?”
想到這裡,遙沙便開始尋找祭文胥的身影,當發現祭文胥不在屋子裡時,她便開始用嗅覺搜索祭文胥的氣味,結果發現祭文胥的氣味集中在門的另外一側,遙沙迫切地打開門一瞧,門口有一個被子裹著的大包裹,看形狀應該是個人裹在了裡麵,並且被子裡的人正在蠕動,抬胳膊,好像在擦著什麼。遙沙皺著眉,正在思考祭文胥這是在做啥呢,恰巧祭文胥聽到開門聲,立即從被子裡鑽了出來,隻見他滿臉憔悴,頭發淩亂,一對黑眼圈格外明顯,眼皮腫得水光透亮,眼球布滿新鮮生長的血絲,瞧這模樣,把遙沙嚇了一大跳,心說“他這像是哭了一夜,是為我哭的吧?”
可是,為了不暴露自己鋼鐵一般健康的身體狀況,遙沙看見祭文胥站起來,立即用手捂住自己早已經無聲愈合的傷口,假裝滿臉難受、一副病懨懨快要斷氣的樣子,祭文胥忙站起來,遞給遙沙一瓶金瘡藥,趁四下無人趕緊進屋關上門,低聲說“百靈小姐,你的傷好了沒有?”
遙沙假裝費力地搖搖頭,帶著點兒心虛說“沒有,痛得我快要死啦!”
祭文胥著急地說“請百靈小姐快躺下,喜林為百靈小姐蒙眼上藥包紮!”
遙沙聽後滿頭問號,又覺得有點好笑,皺著眉頭問“蒙眼怎麼包紮上藥?”
祭文胥見遙沙說話太大聲,趕緊示意遙沙低聲,著急地接著說“百靈小姐乃凡胎仙體,受傷總會自愈,這件事情切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大家會把你當做妖孽看待,就算是趙公子也不能告訴,但是百靈小姐受傷一樣會流血,需要治療,為了百靈小姐的秘密不被人發現,喜林隻能替百靈小姐上藥,但是喜林乃男兒之軀,與百靈小姐授受不親,所以需要蒙眼。”
遙沙恍然大悟,但是她對這些亂七八糟的雜事不太感興趣,此刻的她隻想騙取祭文胥的抱抱,繼續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用弱不禁風的聲音撒嬌說“我肚子很疼,你快抱我進去!”
祭文胥回想起昨晚遙沙抱住自己就不撒手的情形,仍心有餘悸,弱弱地說“我還是扶著三小姐吧!”說罷趕緊上前扶著,遙沙心裡不得勁,假裝痛得暈倒,雙腿一軟分毫不差地倒進了祭文胥懷裡,祭文胥這才趕忙抱起遙沙,遙沙計謀得逞,當即順勢明目張膽環抱住祭文胥的脖子,用力且貪婪地聞著祭文胥身上的馫香,她對這馫香十分上癮,難以自控,心中暗自得意地說“小樣,還不拿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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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遙沙才開口,用微弱的氣息帶動微弱的語氣關心地問“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昨天在門口睡的?下次不要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我多久回來,萬一凍死了,我就木有相公了!”
祭文胥遂沒有聽說木有了這個詞,但大概也猜到了是“沒有”的意思,本來想開口確認的,但是又怕和遙沙勾起更多羈絆,隻能撐著臉苦笑了一下,無情地說“還請三小姐不要再稱呼下官為相公了,下官承受不起,下官在門口休息,主要是防止旁人發現三小姐的秘密,況且跟著隊伍的幾十人都在外麵帳篷裡休息,風雪甚大,下官在這門口也沒有風雪,還有棉被,並不覺得寒冷,三小姐不必擔心,下官臉色差,隻是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而已!”
祭文胥說一大堆,遙沙也沒有真的聽進去,她伸手摸了摸祭文胥的額頭,並沒有升溫發燒,遙沙這才放心,接著問“那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想我呀?”
祭文胥又將昨晚的事回憶了一遍,但是他依舊是什麼也不能告訴遙沙,原來祭文胥裹在被子裡回憶往昔,那日,自在街上看見遙沙,自己那原本空空蕩蕩了二十六年的清淨心房突然就被遙沙緊緊實實地填滿了,遙沙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時刻擾亂、撩撥著祭文胥的心緒,可是那時的遙沙身邊已經有了趙公子,心中隻恨自己生不逢時。
隔日,祭文胥正在家中神思,小虎抱著一個箱籠上前稟報說“老爺,上次跟您說的那位彬彬有禮、氣度不凡的趙姓公子,他又來了,今天見嗎?”
祭文胥自從在汴京做官以來,為了不參與官場鬥爭、惹上任何是非,一直小心翼翼地提防著、從不與官場中人來往,上級、同級、下級,凡是官場中人舉辦的任何公外集會,他統統不參加,不是稱病就是抱恙,隻專心在家寫文章或獨自者出門遊曆。
“不見!”囑咐完小虎,祭文胥背起箱籠就出了門,他剛出門就看見正要上馬車離家的趙公子,祭文胥記得這位公子,他就是那位麵若仙女的遙沙身邊的男眷,而趙公子的馬車就停在自己家門前,祭文胥十分驚喜,想不到小虎口中的趙公子竟然是他,而自己竟然與趙公子在自己家門口再次相遇,他看了看自己的家門,又看了看趙公子,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荒唐的想法來,這個想法就是,倘若自己接近趙公子,豈不是就可以接近遙沙?雖然此生與遙沙有緣無分,但是能夠守在她身邊,經常看見她,也不算太差!想到這裡,祭文胥也顧不上自己是否可笑,忙奔上去向趙公子行禮,激動地說“公子剛才可是到過八府?”
趙公子看見祭文胥,也覺甚有意思,他看了看祭文胥身後的八府,忙問“兄台難道就是鼎鼎大名的祭文胥?”
祭文胥聽聞趙公子如此評價自己,忙拱手否認說“豈敢豈敢,官職卑微,何來大名?慚愧慚愧,倘知是公子來,喜林一定早早站在大門外,恭候大駕!”
趙公子聽後,心裡很是受用,接著說“聽聞祭文胥八喜林過著神仙般的日子,事事不問不參,想不到我竟有如此待遇,簡直受寵若驚,喜林兄這是意欲何往?”
祭文胥摸了摸背上的竹箱籠,說“冬雪正好,喜林聽聞城外汴河已結了厚實的冰,想去冰釣,不想剛出門,就看見了公子,公子今日沒有帶夫人出遊嗎?”
“夫人?”趙公子想了一下,祭文胥口中的夫人應該是指百靈,提到百靈,趙公子臉上不禁露出甜蜜的笑意,開心地說“兄台說的應該是百靈小姐,可惜百靈小姐現在還不是我的妻子,我倒是有想娶她為正妻的想法,隻是百靈的身份特殊,正不知道如何處理,想找丞相商議一番。”
祭文胥早就聽聞當朝皇太子與丞相走得很近,能隨口說出丞相,臉上又不帶懼怕之色的,在宮外,也就隻有皇太子趙劬了,反應過來的祭文胥驚訝地問“丞相?難道你是!祭文胥拜見”
祭文胥正準備行禮拜見皇太子,不料柳龍迅速伸手扶住祭文胥,低聲吩咐道“不要聲張!這裡是宮外!”
祭文胥這才站直了身體,趙公子瞧見祭文胥比自己還高出大半個腦袋,長得也很結實,不禁誇讚道“世人隻說祭文胥過著神仙般的生活,卻隻字不提祭文胥神仙般偉岸的身軀!”
祭文胥最不喜歡這世道的各種人情,對趙公子的誇讚隻覺一陣尷尬,但皇太子跟前,不是隨意能丟開的場合,隻能硬撐著笑笑,說“公子謬讚,天寒地凍,請公子屈尊到舍下飲一杯溫酒,再慢慢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