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出於什麼立場目的,婚娶都是喜事。
晚間,黎夫人的狀況已然好轉許多,能神誌清醒地坐在床榻之上了。黎問和黎玉帶著黎珂,便將婚約之事告知。
一聽說兒子和女兒要成婚了,黎夫人臉上也彌漫出了喜色,原本乾瘦的人,顯出幾分生機煥發出來。
等到問完兒子女兒,黎夫人有些愧疚的看向黎珂,沉默著,半晌,她艱難的開口:“珂兒,過來。”
黎珂聞言,乖巧地坐到了她身旁:“夫人。”
黎夫人直起手,撫摸著她的頭發。過了許久,黎夫人長歎一聲:“還是不肯叫我母親嗎。”
黎珂一愣。
黎夫人既然開了口,也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繼續道:“我不是個稱職的母親。這些年讓你受了委屈。你以前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本質還是良善的。如今,你父親已經去了,我們剩下的人都得好好活。孩子,從今往後再沒什麼外室生養的話,你就是我的女兒,我就是你的母親。好不好?”
黎珂順應著她的話,紅了眼眶,輕輕將頭埋在她懷中:“母親……”
黎夫人也動了情,眼淚不住的流:“好孩子,乖孩子,我的女兒啊。”
黎珂搖了搖頭,動作輕柔的給黎夫人擦著眼淚:“夫人,這是大喜的日子,怎麼能哭呢?您應當多注意身體,儘快康複。哥哥姐姐還等著您操辦婚事呢。”
黎問黎玉看著屋中一派和諧,俱是感動。
晚宴也沒有大操大辦,黎夫人狀況雖然好了很多,但還是不能下床,因此隻餘下黎家三兄妹。
人雖然少,但此刻月色明亮,萬事順心,沒有哪一刻比這刻更溫情了。
黎問一直飲到酩酊大醉,黎玉也喝的微醺。黎珂雖然控製著酒量,但也喝到走不動路,隻是抱著黎玉不肯撒手。
好在府中的丫頭們在一旁伺候著,將他們各自送回院落。黎珂卻抱緊了黎玉,不肯鬆開。
黎玉隻好用僅留的三分理智命令丫頭們把黎珂也送到自己的院落。
待到了地方,兩個醉鬼都一頭栽倒在床上,各自倒頭睡去。
旁邊的小丫頭們見狀,也隻能無奈的打了熱水,給兩個醉鬼們清理身子,褪下外裳。
就這樣忙活到月上柳梢,才把兩人輕輕送回到被窩中。
留下一個掌燈的丫鬟守夜後,其他人也各自退回下人房中休息。黎府終於從紛鬨的歡慶中沉寂下來。
深夜。
黎夫人躺在床榻之上,無論如何也不肯入睡,她本是重病之人,本不該有這樣的精神頭。
隻是今日喜事接踵而至,她難得打起精神,於是便叫手底下人取來了繡花的樣子,在床榻之上,為自個兒女兒繡著喜帕。
夜越發深了,黎夫人也沒留下了多少人,隻留了一個管燈的姑姑,剩下的便打發他們各自去睡。
待到一隻鴛鴦首頸繡成,黎夫人動了動酸澀的脖子,一盞溫熱的茶水便從一旁遞了過來。
黎夫人接過那隻細嫩手掌上捧著的茶水,忽的一愣。
這手掌的主人是個年輕女子,守燈的那個姑姑已經四十餘歲,絕沒有如此白嫩的手掌。
黎夫人心中慌亂的抬起眼,卻對上了黎珂溫柔的笑容。
黎夫人鬆了口氣:“珂兒,是你啊,三更半夜的過來,也不說一聲,嚇我一跳。外頭的那些丫頭們呢,怎麼讓你來伺候,是不是他們又躲懶去了?”
黎珂笑了笑:“我讓她們睡著了。在我同意之前,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我們。”
對上她意味深長的笑容,黎夫人的臉色微僵:“珂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夫人。也算,今日認了母親,我的一份心意。”
黎珂說著,從空間中取出一把匕首,雙手遞上。
黎夫人眼見著她從虛空之中取出一把匕首,看起來臟兮兮的,上麵有一些黑色的斑塊,忍不住往後縮了縮,顫抖的聲音問道:“你給我這東西做什麼……好生晦氣……快……快……快些拿開……”
黎珂拿在手中掂了掂,笑道:“夫人彆害怕,這上麵不是彆的,是老爺的血。”
黎夫人害怕的神情頓時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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