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禦真人是否藏身於王仙芝軍中……這一點陳遙並不能保證,正史上可沒這麼一號人物,但為了能引起足夠大的重視,陳遙隻能這麼說。
總不可能告訴梁大哥,這王仙芝不出數日便會兵臨城下,甚至隻一戰之合,便會將這濮州攻陷。
陳遙說得駭人,梁晃也不敢怠慢,然而聞言卻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這讓陳遙很是不解,細問之下才得知緣由——
原來陳遙所要求諸事都好解決,唯獨那百鳳弩……卻屬不易。
“濮州境內本有二十餘架百鳳弩,後南詔起亂,高將軍聽宣調任西川節度使,以擊南詔,去時不僅帶走了半部天平軍,連百鳳弩也一並全數挪走,如今若想架設,隻能向朝廷征調,這一來二去,何止數月工夫……”
好吧。
梁大哥的意思陳遙明白,至於那高將軍……陳遙也非常熟悉。
這人秉性便是如此,屬於真不能指望那一類型,原本可以名垂青史,結果最後非要弄得個遺臭萬年。
遺臭萬年都還好,現在不學曆史的朋友,有幾人知道唐末還有個差點撥亂反正、改變曆史走向的高駢高將軍?
也是廢人一個,不提也罷。
“無妨,請求朝廷調派便好,其餘諸事,我等自行做好。”
陳遙與梁晃處於平叛前線,如此安排倒也還算周全,但對於長恒突現叛軍一事,則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之外。
首先便是薛崇瑞與魚景堯。
先前四路叛軍皆是薛崇瑞的手筆,為的就是讓陳遙贏得賭局,心無旁騖,安心坐鎮濮州;但長恒王仙芝的起義隊伍卻不在此列,為此兩人還碰過一次麵,專門討論過此事。
對於王仙芝之流,魚景堯表示很是憂心,如今城內府庫存糧不足,若是反賊兵臨城下圍城數月,那濮州危矣;
但薛崇瑞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自己之前的四路安排全做了無用之功,若早知長恒真有人舉旗造反,自己這些時日也沒必要如此辛勞。
而薛崇瑞之所以能這麼淡定,全因他剛剛自長恒歸來,而這一趟長恒之行對他而言最大的收獲,便是這群烏合之眾裡,並未看到火獄真人的影子。
檢驗一支叛軍是否能擔大任,對薛崇瑞這類修道生靈而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看這支隊伍是否有所依仗,若是連火禦真人都不曾現身,那沒得說,烏合之眾也。
既是烏合之眾,那自然不足為懼,當下所有事情的重心,自然還是魚寒酥與陳遙的婚事。
魚景堯不懂薛崇瑞為何對此事如此上心,但這也不能怪魚景堯,到底他沒想過要吃唐僧肉;而這唐僧肉入口的首要條件,便是一定要其人心情極為愉悅。
凡人在世,如何做到心情愉悅?
很簡單,四大樂事得一便可——
久旱逢甘露,薛崇瑞無法;
他鄉遇故知,難度太大;
金榜題名時,時間太久。
所以最佳方案,便是這洞房花燭夜。
作為修道有成的妖仙,薛崇瑞在挑選人才方麵自然也有一套準則。
濮州城內良女無算,然隻有這魚景堯之女魚寒酥有此條件——
此女天資聰慧,膽識過人,更生有一副三竅玲瓏心。
雖說不是最上乘之選,然整座濮州城內,有如此靈根又恰巧能與之婚配者,不得不說,還真就僅此一家。
陳遙乃是玄奘曆世化身,身負佛門神通,更兼已證佛果,凡人若得他一滴血,便能保本固原,長命百歲;
吃他一口肉則能立即入地仙境界……凡人尚且如此,修道中人更甚。
一滴血一口肉,便可陡增百年修為,若是將其按照方法分而食之,長生不老都在其次,修為暴漲更待何時?
薛崇瑞之所以指定要魚寒酥嫁與陳遙,所想其實也很簡單——
陳遙這曆世化身的好處自不必說,那魚寒酥本也有靈根在身,若是能在二人交合之時一並吞入腹中,更可將好處妙用發揮至極致。
這情況就好比兩味上好的食材一並烹煮,魚寒酥是陳皮,陳遙是肉桂,一並食之,滋味豈止大盛?
如此一來,怎能叫薛崇瑞不心動?
可憐魚景堯還在擔憂叛軍攻城略地一事,卻不知麵前的薛大人已是在考慮如何更好地食用他的寶貝女兒與女婿了。
“魚大人,當務之急,應是速速安排令愛婚配一事,至於這長恒反賊……大人儘管放心,有薛某在此,這等凡人掀不起何等風浪,薛某的本事……想必魚大人也應該知曉。”
見魚景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薛崇瑞打心底感到厭惡,但當下諸事還需此人配合,於是便開口寬慰他道,自己乃是得道妖仙,滅個流寇難民組成的千人隊伍,又何足掛齒呢?
魚景堯要的,便是薛崇瑞這句話。若以濮州城內的守軍對抗賊寇,說實話魚景堯完全沒什麼底氣,但若是這妖物肯出手相助,那情況就得兩說了。
當下聽薛崇瑞打了包票,魚景堯方才放下心來。
說完正事,魚景堯又一副堪憂神情,這主要還是因為魚寒酥的婚事——
從他這幾日的觀察來看,自己的寶貝女兒似乎對此事甚為滿意,但唯獨姓陳那小子,終日窩在城南小院,似乎對此並不熱衷,這就比較難辦了。
“無妨。”
薛崇瑞眼軲轆一轉,笑言道,“此事好說,隻要大人令愛有意,剩餘部分,交由薛某來辦便是,不出數日,定叫大人得了這百年難得一遇的乘龍快婿。”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便有勞薛大人了!”
濮州城內風雲湧動,長恒縣也不平靜。王仙芝發出反唐檄文不過兩日,便率領義軍開始攻城拔寨。義軍士氣高漲,一路勢如破竹,摧枯拉朽般連克四縣,很快,便打到了滑州城下。
滑州此時由義成節度使李種坐鎮。
匡城一役令李大人出儘了風頭,不僅仗打得漂亮,朝廷嘉獎來得更是及時,李種甚至都覺得,若是這些底層屁民再多來幾場所謂的起義,自己完全有可能官升數級,在不惑之年完成躋身宰府的宏圖之誌。
這不,想睡覺便有人遞枕頭,帶兵回撤還不及百裡,長恒縣內便再次爆發叛亂,真是天助我也!
李種想得不錯,他也有這個底氣,手握八萬義成軍,又何必在乎麵對的是什麼呢?
“大哥,前方數裡便是滑州,李種那廝擁兵八萬據守城中,咱們當如何應對?”
“擁兵八萬?此話當真?”
大道之上,王仙芝跨一匹棗紅駿馬走在隊伍最前側,這馬本是崔縣令的心愛之物,崔縣令一年到頭都舍不得騎乘幾次,如今倒是白白便宜了王仙芝。
之前四縣打得很是順暢,卞城、衛南與濮陽幾乎未遇到任何抵抗。
特彆是卞城縣令——
在得知義軍將崔縣令殘殺,這廝未等王仙芝等人率軍趕至,便帶著老婆小妾及官印連夜棄城而逃,留下數百縣城守軍,糊裡糊塗便被王仙芝一夜之間殺了個乾淨。
而至於匡城?
剛曆戰火,城中除了部分百姓,更無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