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汲父走到家門口時,汲玉來遠遠走來,隻有她一個人,稍微低著眸子,若有所思的模樣。
“沒追上?”
汲父急問,汲玉來驀地抬頭一頓。
“女兒,沒有看見她。”
汲父和汲玉來二人回到院中,正屋有央君臨等候,藥房門邊有汲母同樣焦急。
“沒找到月久姑娘嗎?”汲母問。
汲父搖搖頭,他往央君臨過去,突然想到便又問,他對“風月久”這個名字是否有印象,可他連自己的姓名都忘得一乾二淨了,更何況是風月久這個當真陌生的名字。
不知緣故,可央君臨確實察覺心中絲絲縷縷的失落,他是一個被一切拋棄的男人,醒來就失去了所有,還以為有了希望,可她卻離自己而去,就像腦海中那個,自己越清醒,她就越模糊的影子。
央君臨人醒了,心還沉睡,這一整日,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坐在房間裡,在一片漆黑中尋找那個女子的影子。
汲玉來準備了晚飯,父母都上了桌,她卻無心飲食,中午央君臨就不吃不喝,他身體又虛弱,怎能承受得住。
“爹,娘,你們先吃,我去看看他。”
汲玉來給父母盛好了飯,再盛一碗,夾上菜便往房間裡去。
央君臨仍舊是失魂落魄的樣子,目光恍惚,思緒淩亂不清。
汲玉來推門進來,坐在了央君臨身邊他才回過神來。
“汲姑娘。”央君臨雖失去了記憶,可不改骨子裡的彬彬有禮。
“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會餓壞的。”汲玉來將碗筷遞向央君臨。
“謝謝,但我,不餓。”
央君臨明明連無力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得停停頓頓,但他真的無法感受饑餓,他的體內,隻有莫名的衝撞,他的記憶一片空白,心情一片漆黑。
“我知道,人丟了一隻小貓小狗都會著急難過,而你丟掉的,是前半個人生,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但是低落沉浸於痛苦是沒用的,如果遺忘,為什麼不重新開始?”
汲玉來的眼光溫柔,可如果遺忘,為何不是尋找撿拾,而是重新開始吧?
央君臨的眼中思緒閃閃而過,至少,汲低落沉浸於痛苦是沒用的。央君臨接過汲玉來手中的飯,開始吃便覺得自己真餓了。
“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去盛。”
房門開著,汲家夫婦都停下了筷子,這段時間以來,女兒沒日沒夜地照顧昏迷不醒的央君臨,他們都看在眼裡,可真的隻是因為汲玉來有愛心嗎?
汲玉來讓央君臨吃了晚飯,比她自己美食一頓還欣然,她從房裡出來,汲父讓她關門,父女三人坐在廳堂上,說起了心裡話。
“玉來,爹知道你一向善良,也知道那位無名無姓的公子相貌英俊,彬彬有禮,但他隻是我們家的一個過客,他有自己的家,有他自己的家人,可能已有家室,爹隻希望他能安然無恙,找回他原本的一切。”汲父語重心長地說道。
“是啊女兒,聽你爹的話,他說的沒錯。”
汲玉來眼角的微微笑容消散,這些日子,她僅僅是每日每夜看到央君臨沉睡的臉龐已然讓她不自覺沉溺,他的模樣,蒼白的麵容依舊英俊。她不禁想象,央君臨醒來,他眼睛是如何地深邃,笑容是何等的迷人,央君臨的一切她都想象了。
汲玉來迷戀上了央君臨,睜眼看見,閉眼想念,這是她美好年華中的第一段思戀,漸漸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即便央君臨不醒,她也隻覺得甜蜜。
可央君臨終於醒來了,如她想象得那般令她癡迷,她不想失去,這個叫自己忍不住愛上的男人。
“爹,娘,女兒大概真的愛上他了。”
汲玉來向來是靦腆內斂的姑娘,跟小夥子打個照麵都會臉紅,今日卻當著父女的麵,毫無畏懼地坦誠了心裡的萌動愛情。
夕陽拉長了世間的時間,風月久繼續沿著汲水支流往下遊尋找央君臨的蹤影。在夜色中,她正靠近另一個村莊,卻見遠處火光衝天,呼嚎聲震天傳響。
風月久不知遠方究竟發生了何事,隻感覺那個地方如同地獄一般,熊熊烈火,無數雙魔鬼的手。風月久飛跑過被火光照耀得光亮如晝的林子,越發感覺到火熱在靠近,是她在靠近。
風月久終於跑到了那個人間地獄,卻是殺戮結束後的悲慘情景,烈火,鮮血,屍體,這不是地獄,地獄隻收惡人的靈魂,這裡死去的,更多是無辜人的性命。
被洗劫一空的村莊,風月久隻看見男人,老人甚至孩子的屍體,沒有年輕女人,她跑過血腥氣彌漫的村道,仿佛已然不存在一氣,刀劍棍棒,這樣的狼藉現場,悲劇景象,像極了野山賊的作為。
風月久也是山賊,但風狂占山為王,從不為非作歹,濫殺無辜,與這些燒殺擄掠,草菅人命的山賊有著本質的區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