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前來江蘇督促鹽政改革事宜的都察院右僉都禦史路振飛,在看過江蘇按察使汪喬年遞過來的供詞後,直接說出了這是謀逆啊。
路振飛的心裡也清楚,這個案子是大是小,是輕是重,是緩是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通過這個案子推進江蘇的鹽政改革。
兩淮鹽商,不說富甲天下,但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單純的是鹽商的話,那就好辦多了。可這些鹽商的背後,卻有著官員撐腰。官商勾結,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利益共同體。
朝廷要推行鹽政改革,就必然會觸動這些人的利益,他們就會想方設法的阻止,這也是為什麼鹽政改革遲遲推行不下去的原因。
如今淮安府發生的案子,就是一個很好的破題點,唯有將這個案子定性為謀逆,並且大辦,特辦,才能讓那些人投鼠忌器。
因為,無論哪朝哪代,隻要沾上謀逆二字,那都得抄家滅門,而且彆人還挑不出毛病來。也隻有這樣,才能震懾住那些人。
更重要的是,路振飛是直隸曲周人,他和那些人沒有什麼利益糾葛,而且,鹽政改革利國利民,朱由檢又對他格外的器重,所以,路振飛才會不假思索的將這個案子,定性為謀逆。
江蘇巡撫毛一鷺聽了路振飛的話,心中大定,哈哈一笑,“這個案子,我大概也了解一些,我的看法,和路僉憲一樣,也認為這是謀逆。”
“那些鹽戶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都喊出要反了,這不是謀逆這是什麼?”
“歲星,你這個人啊,哪都好,但就是謹慎有餘,魄力不足。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畏手畏腳,前怕狼,後怕虎。”
“這個案子,就是謀逆,我知道,歲星你是怕株連太廣,傷及無辜。但是,人嘛,總得為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負責。”
“那些鹽戶,公然阻撓朝廷鹽政改革的國策,還叫囂著要反,若是這些人真的危害到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怎麼辦?”
“是是是,”汪喬年連忙認錯,“中丞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欠考慮了。”
接著,汪喬年看向路振飛,“讓路僉憲見笑了。”
路振飛笑著回應,“無妨,無妨,汪臬台為民著想,這也是應該的。”
“對了,毛中丞,我聽說不久前揚州府的官辦鹽號被一幫暴民給砸了,不知可有此事?”
毛一鷺點點頭,“也不怕路僉憲笑話,確有此事。”
“那暴民可曾逮捕歸案?”路振飛問道。
“鬨事的暴民當場被抓住了一部分,事後在揚州城中又抓到了一部分,還有兩人在逃,我已責令按察使司加快偵辦了,想來應該是快有結果了。”
毛一鷺看著路振飛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來人,去把按察使司的鄭僉事找來。”
“是。”
很快,鄭僉事就趕了過來,“見過中丞大人,臬台大人。”
汪喬年一指旁邊的路振飛,“這位是都察院的路僉憲。”
鄭僉事立刻朝著路振飛躬身施禮,“見過路僉憲。”
“鄭僉事客氣了。”
毛一鷺問道“鄭僉事,砸鬨揚州鹽號的暴民中,在逃的那兩個抓到沒有?”
“中丞大人,下官正想找您彙報此事呢。那兩個在逃的暴民,已經找到了,他們自知惹了事,不敢在揚州城待,跑回來他們的老家,海門縣。”
“那就行文海門縣,讓他們抓人,實在不行,你就親自帶著人去趟海門,把人抓來。”
鄭僉事麵露苦色,“中丞大人,下官正是想向您彙報這件事。”
“發現那兩個暴民的蹤跡後,我已經派人去了海門縣,可是,卻沒能抓到人。”
“那兩個暴民跑回了村子裡,村中的人都包庇他們,衙門中的人一去,就被村中的族老帶著人給趕出來了。”
“我們的人,根本就進不去村子,隻能在村子外麵蹲守,等那兩個暴民出來。”
啪!
毛一鷺一拍桌子,“混賬話!”
“那兩個人要是一輩子都不出來,你們就在村子外麵守一輩子嗎!”
“中丞大人,那個村子人很多,有近千人,而且都是沾親帶故的,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