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部尚書馬士英將厘定好的稅製送到了內閣,司禮監的掌印、秉筆太監也來到了內閣中,雙方共同審核稅務部厘定出的稅製。
內閣中,首輔賀逢聖,左次輔威南伯孫傳庭,右次輔周延儒,分管戶部的大學士範景文,分管禮部的大學士張秉文,分管都察院的大學士兼左都禦史王應熊,分管大理寺的大學士兼大理寺卿劉理順,與司禮監的人,左右兩邊分開落座,每人麵前都擺著一份稅製議案。
內閣中的這些人,有按資曆熬上來,也有朱由檢特意提上來。
左次輔為南伯孫傳庭,這就是朱由檢特意放到分管軍事的左次輔的位置上。
去年臘月,孫傳庭接任兵部尚書,過了年,朱由檢擢升他為左次輔。
按理來說,內閣輔臣應該是文臣,孫傳庭封了爵,就應該歸到勳貴之列了,就不能再入閣了。
為此,有不少人都上疏,以不合規製為由,阻撓孫傳庭入閣,但都被朱由檢打回去了。
朱由檢也有理由,孫傳庭,萬曆四十七年進士,那是天子門生,正兒八經的文臣,誰敢說萬曆四十七年的進士不是文臣?
左都禦史王應熊,也是朱由檢特意提上來的。王應熊為人強勢,做事果斷,改革,就需要這樣的強勢人物。
把王應熊這樣的硬手放到左都禦史的位置上,就是讓他盯著考成法。
大理寺卿劉理順,崇禎元年進士,那是朱由檢一手提拔上來的,絕對的心腹,也是甲申國變時以身殉國的忠臣。
而且,劉理順中進士的時候,年紀已經很大的,如今已經年近古稀了。就算是因為改革被彈劾罷官,也沒什麼可惜的了。
分管戶部的大學士範景文,也是朱由檢培養的改革派,同樣也是甲申國變時以身殉國的忠臣。
雖然朱由檢在內閣中有親信,但依舊是有人反對新厘定的稅製。
誰呢,內閣首輔賀逢聖。
賀逢聖是內閣首輔,文官之首,他代表的是天下文官。
其實,賀逢聖不一定是真心反對改革,但是,這次改革觸動了士紳的利益,而他賀逢聖身為士紳代表,內閣首輔,不管如何,他都必須要反對。
賀逢聖心裡也明白,此次改革,勢在必行,他出言反對,很大程度上會被罷官,但他也樂得如此。
他若是因為此事而被罷官,那他就是為天下士紳仗義執言才落得如此下場,聲望是有了,
再有,因為改革而罷免了內閣首輔,也可以彰顯出差此次改革的決心,誰要是再阻撓,再反對,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內閣首輔賀逢聖這一上疏反對,有不少官員也紛紛跟著上疏反對。
什麼按照太祖年間的稅率,商稅是十五稅一,新稅製是十稅一,這有違祖製。
什麼太祖就定下了要優待士子,可此次改革卻要減免對士紳優待,這也是違背祖製。
其他的,劈裡啪啦還有一堆,反正那些人有的是理由。
說白了,奏疏的內容也沒什麼營養,純粹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朱由檢單獨召見了內閣首輔賀逢聖,君臣二人討論了半個時辰,其他人則就沒有資格被召見。
具體談了什麼,沒人知道,據從外麵值守的小太監嘴裡傳出來的消息,是首輔賀逢聖反對改革,尤其是關於優待士紳的問題上,更是慷慨激昂的與皇帝辯論。
事情的結果,也很簡單。
朱由檢第二天就下了詔命,內閣首輔賀逢聖,身體抱恙,無法正常理事,特賜其白銀五萬兩,黃金五百兩,綢緞百匹,以原俸回鄉休養。
此詔命一出,滿堂嘩然。
內閣首輔賀逢聖,見過他的官員可不在少數,老頭子雖然也上了年歲,但麵色紅潤,眼不花,耳不聾,中氣很足,一頓飯吃的也不少,能吃能喝,那就不是得病的樣子。
因此,這個詔命一出來,時人戲稱賀逢聖是奉旨生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君要臣生病,臣也不得不生病。
賀逢聖,神色平靜,沒有一絲波動,很自然的就接了旨。
接了旨的當天,賀逢聖將手頭上的公務移交給了右次輔周延儒,然後回了家,讓家裡的親人和仆人收拾行囊,第三天就帶著家眷回了老家。
當然了,賀逢聖是內閣首輔,那該有的待遇還是有的,一路上兵部安排了士兵護送,沿途的驛站也是按該有的標準接待,也不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