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寧這下真生氣了。
她一把奪過糖盒,“啪”地一聲蓋上蓋子。
百裡囂見她將糖盒抱在懷裡,如同護著一個什麼了不得的寶貝,搖了搖頭“這麼沉不住氣,一點兒都不像你。”
若說雁安寧剛才隻燃起一絲小火苗,百裡囂這話則如同火上澆油,將她心裡的火激了起來,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鬨騰得厲害。
她冷冷看他“如果你不是來送圖的,就請回吧。”
她現在沒心思與他鬥嘴,更不想被人看笑話。
百裡囂慢慢收了笑“有人惹你生氣了?”
他認識的雁安寧不是這麼不經逗的性子,她一貫沉著冷靜,像是遇到天大的難處也不會驚慌失措。
麵對這樣的雁安寧,他會忍不住打趣她,他喜歡聽她一板一眼地與自己針鋒相對。
她的嗓音很柔潤,就算不高興的時候,也帶著一絲春風般的溫軟。
但今天,雁安寧著實有些反常。
她的冷漠像從骨子裡泛出來的,對上他更是缺乏耐性。
“出了什麼事?”百裡囂道。
雁安寧聽他接二連三地追問,愈發心煩意亂。
這要她怎麼說?
告訴他自己被皇帝盯上了?她本就是宮裡的妃子,皇帝要她侍個寢,有什麼好說的。
還是告訴他皇帝果然有怪癖?他要她侍寢,多半不懷好意。
這些話彆說對著百裡囂,她就連對著阿韭她們也說不出口。
再說這是她自己遇到的麻煩,即便說了又能怎樣,倒像是求人乞憐一般。
她轉過身,將手裡的糖盒放回架子“沒什麼,隻是在這裡待得煩了,看你不順眼而已。”
她背對百裡囂,無聲地吐了口氣。
她今日穿了身淡青襦裙,站在那裡像一棵修竹,亭亭玉立。
百裡囂看著她的背影,卻覺得這根翠嫩的竹子蔫巴巴的,渾身上下透著沒精打采。
他想也不想便道“我帶你走。”
既然她不想待在宮裡,他現在就可以帶她離開。
雁安寧的背影僵了一瞬。
她望著眼前的糖盒,不知為何,眼眶湧上一股熱意。
她知道他有那個本事,但出去以後又怎樣呢?
如果她能舍下至親,她當初就不會進宮。
眼下她不是不能走,她隻是不能這麼快就走。
雁安寧輕扣木架,手指撫過木頭上的紋路,笑了笑“多謝,我自有安排。”
她轉過身,唇角依然含著笑意“現在來說說咱倆的交易,錢莊的信物我隨時能給,你的地圖幾時能到?”
她言笑晏晏,仿佛剛才的煩躁從未出現。
她再一次拒絕了他,比任何一次都更溫和,也比任何一次都更疏離。
她甚至沒有質問他的目的,就像百裡囂的提議壓根沒走進她心裡。
百裡囂的目光沉了沉。
他聽出她的搪塞,而他不喜歡這種疏遠。
他抱著雙臂,慢慢道“你可知,宮裡並不安全。”
雁安寧的神情幾乎沒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