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囂看著她鎮定自若的臉,舌尖輕輕抵住上齒,有些說不出的牙癢癢。
他偏過頭,不去看她臉上的笑容,目光在屋裡掃視了一圈。
這間屋子較他上回來時多了許多擺設,處處布置得舒適安逸,屋角的一排箱籠更是惹眼。
箱籠上放著一卷黃綢文書。
大衍隻有聖旨可用黃綢書寫。
百裡囂走過去,拿起那卷聖旨。
雁安寧腳下動了動,又站住。
那卷聖旨被她隨手扔在一旁,一直忘了收起,不想會被百裡囂看見。
看見就看見,雁安寧賭氣地想,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百裡囂展開卷軸,看完上麵幾行字,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他記得自己祝福過雁安寧,願她憑著父兄的軍功,在宮裡安穩立足。
這才沒過多久,她就當真被晉升為昭儀,看來他的祝福果然有用。
但這份恩寵在他看來就如狗屁一般。
“聽說昭儀上麵還有皇後和貴妃?”他丟下聖旨,淡淡道,“這封聖旨上的誇獎你最好彆當真。”
雁安寧淺淺笑了下“這樣的聖旨都由翰林按製式代擬,我怎會當真。”
百裡囂盯著她“就算是皇帝親口說的,你也彆信。”
雁安寧有些意外他的固執“我又不是小孩子,彆人的恭維是真是假,我還是分得清的。”
百裡囂見她像是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眉心微皺“我提醒你,是不想你變成皇後那樣。”
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卻見雁安寧的神情變了。
不是害怕,也不像好奇,而是一種說不出的錯愕。
百裡囂眼神一動,就聽雁安寧道“皇後怎麼了?”
她問得很冷靜,百裡囂深深看她一眼,沒有回話。
他走回桌前,兩手撐著桌麵,朝雁安寧微微傾身“聽說你剛進宮時,皇後罰你跪了兩個時辰,你恨她嗎?”
他語氣平平,仿佛不經意地一問,雁安寧在他的注視下垂了眼。
她與段皇後的交情罕有人知,這個秘密能在關鍵的時候幫她,也能幫到段皇後。所以即使對著百裡囂,她也不能說。
她的緘默落在百裡囂眼裡,百裡囂笑了笑。
他探身,敲敲雁安寧的腦袋“總是不信我。”
他的語氣含著幾分自嘲,還有對雁安寧的不滿。
雁安寧掀眼看他,見他眼底幽深,了無笑意,不由竄起一絲無明怒火。
她脫口道“你要我信你,你又是我什麼人呢?”
她的秘密可以告訴親人,可以告訴好友,唯獨眼前這人,明明與她非親非故,卻總是裝模作樣,一副被她辜負了的樣子,要論委屈,明明她才委屈。
她從小到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什麼苦處從不憋在心裡,但自進宮以來,她不得不藏起自己的性子。
被迫入宮,她不能哭,父親去世,她不能哭,知道好友受皇帝欺負,她還是不能哭。
她有太多事情需要謀劃,容不得將時間留給眼淚。
可不哭不代表不會難過。
她已經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這個百裡囂卻還要來戲弄她。
他以為,她就當真沒脾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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