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與並不像丘大人想象中那樣頤指氣使,隻讓他找輛牛車代步。
“騎馬跑了三天三夜,腰疼,”夏商與道,“河邊道路泥濘,不必馬車,牛車就行。”
丘大人見他不像說笑,便當真給他找了輛牛車。
雖說這位不像能吃苦的樣子,但一路上他不開口則已,每每插話,必然言之有物,丘大人與同行的官員很快收了輕視之心,開始認真回答他的每一個問題。
夏商與聽他提起平陽聯軍,譏誚地笑了笑。
平陽聯軍正是後平與南陽結盟組成的軍隊,在夏商與看來,他們就像兩條野狗,為了一根骨頭臨時湊到了一起。
不過西南軍可不是那麼好啃的骨頭。
夏商與搭著丘大人的肩膀,朝漳河對岸抬手一指:“平陽聯軍若要攻打西南,首選就是臨漳。”
丘大人在烈日下微微眯眼,望著對岸杳無人煙的曠野:“大人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
“不然我何苦跑這一趟。”夏商與湊到他耳邊,“不隻我要來,大將軍也會來。”
丘大人神情一驚,頓時喜上眉梢:“下官三年前有幸見過大將軍英姿,沒想到這次還有機會與他並肩作戰。”
“恐怕你沒這機會。”夏商與毫不留情地潑冷水,“你堂堂一個文官,若到了連你也要上戰場的時候,臨漳城早就守不住了。”
丘大人麵色一僵。
夏商與說的是實話,但這實話怎麼那麼難聽?
丘大人輕輕咳嗽幾聲:“大將軍幾時到臨漳?我回去立刻安排。”
夏商與看看天色:“四月二十六?不,以他的性子,大概二十五就能到。”
“那就是明天或者後天,”丘大人喜笑顏開,隨即又想到什麼,遲疑了一下,“大將軍此來,可帶了軍隊?”
夏商與道:“臨漳城中有多少人馬?”
“兩千,”丘大人道,“自從三年前,大將軍帶兵將河對岸的漳南、溧水兩城鏟平,後平便再也未敢派人駐軍。咱們臨漳雖地處要塞,但城小地險,駐軍兩千已足夠應付尋常攻擊。”
“行,”夏商與點點頭,“軍隊之事不用你管,等大將軍來了再說。”
他說得輕描淡寫,丘大人暗中打量他一眼,有些不放心:“真不用管?”
夏商與同他一樣,都是文官,丘大人從未聽說他能帶兵打仗,對於他的判斷難免將信將疑。
夏商與揮揮衣袖:“打仗的事有大將軍操心,他閒了這麼久,也該乾乾正事了。”
傍晚,一行快馬穿過群山與丘陵,披著夕陽來到一座山間小鎮。
“從這兒往臨漳城還有五十裡地,”百裡囂勒住韁繩,“今晚在鎮上住下,明早再趕路。”
雁安寧道:“不如再趕一段路?早一日到也能早一日安心。”
“不了,”百裡囂甩蹬下馬,一手拉著自己的馬,一手牽著她的馬韁走進鎮子,“這些天日日露宿山野,你不怕吃苦,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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