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寧一眼便認出,那是她當年在梁州編寫的密文。
她編寫這套密文的初衷是為了區彆於雁家軍的暗語,讓父親和兄長能在危急時刻留下記號,不被敵人識彆。
沒想到今時今日,這套密文當真派上了用場。
雁長空用密文留下的標記清晰地指明他前往的方向,使雁安寧一行不費吹灰之力便尋到他的蹤跡。
看到哥哥被青州兵圍困,雁安寧一顆心差點蹦出胸腔。
由於山路被大雨衝毀,他們沒法沿路下山,隻能讓雁安寧留在山頂,百裡囂率人冒險攀藤下去。
見到雁長空準備跳崖,雁安寧險些魂飛魄散,幸而百裡囂及時趕到,把人攔了回去。
雁安寧本想好好罵兄長一頓,待見到雁長空,見他昏迷不醒,萬般惱怒頃刻化作擔心。
除了擔心,還有對百裡囂的感激。
她叫人抬起擔架趕路,轉身看向百裡囂:“你傷到哪兒沒?”
“毫發無傷。”百裡囂說著,張開雙臂任她打量。
雁安寧淺淺笑了下,垂著眼,抓住他的衣襟,說道:“謝謝你。”
百裡囂低頭看她,見她頭頂濕漉漉的,雨水沿著她的發梢不斷淌下,摸摸她的發頂,皺眉道:“雨披和鬥笠呢?”
“我嫌它們礙事,過來的路上脫了。”雁安寧說完,拉著他的衣袖晃了晃,先發製人道,“我急著與你們會合,事出有因,不許罵我。”
百裡囂聽著她乖巧的語氣,一時無言。
他命人拿來雨披和鬥笠,將雁安寧罩了個嚴嚴實實。
雁安寧乖乖站著,一動不動任他擺布,嘴裡小聲抱怨了一句:“反正都濕了。”
百裡囂瞥她一眼:“你再反對一個字,我就把你的嘴封上。”
雁安寧閉上嘴,一雙眼睛隨著他移動。
她目光切切,百裡囂實在沒法當作無視。
他替她係好鬥笠的繩子,捏捏她的下巴:“想說什麼?”
雁安寧指指他身上:“你也濕透了。”
“一會兒到了地方再換。”百裡囂滿不在乎道。
他身強體壯,淋點兒雨怕什麼,倒是雁安寧,日夜不休奔波到這兒,明明累得不行,還要堅持進山找她哥,現在人找到了,百裡囂認為,雁安寧也該歇著了。
他背對她蹲下身,朝後抬起雙手:“過來,我背你下山。”
“天雨路滑,你不怕把我摔著?”
話雖如此,雁安寧還是攀住他的肩膀,爬上他寬厚的背脊。
百裡囂站起身,把人往上掂了掂:“摔著誰也摔不著你。”
雁安寧唇角微揚,低了低頭,將下巴擱在他肩上。
“百裡囂,我想睡會兒。”她輕聲道。
她的兄長還活著,找到雁長空,雁安寧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貼著百裡囂的背脊,隻覺格外安心。
“想睡就睡。”百裡囂的嗓音比她更輕,“到了地方再叫你。”
他的話就像一個承諾,雁安寧嘴角含著笑,慢慢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