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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城頭,守將砍倒又一個爬上牆頭的敵軍,近乎絕望地吼道:“兄弟們,再堅持一會兒,咱們的援軍馬上就來!”
話雖如此,他心裡卻早已不抱希望。
雁家軍被青州軍困在饅頭山上,從高高的城頭望去,隔著重重雨幕,隻能瞧見遠處人馬攢動,不知勝敗如何。
守將比誰都清楚,天水城隻剩不到兩千守軍,最多還能堅持一炷香,即便雁家軍勝了,也來不及趕回馳援。
天水城一破,敵軍蜂擁而入,這座城池會立刻變成青州軍的堡壘,那到時,雁家軍再想攻城就難了。
想到這兒,守將狠狠咬緊牙關,大聲道:“人在城在!城亡人亡!”
他的喊聲衝出雨幕,如同一隻瓷器摔在地上,那一聲雖破碎,卻清晰。
他的聲音隨風傳入士兵們耳中,這些士兵臉色蒼白,神情疲憊,聞言並未做出多大反應,但他們眼中似有火焰燃燒,帶著玉石俱焚的堅決。
一刻鐘過去。
一炷香過去。
城頭的鏖戰還未終結。
激烈的廝殺中,大雨裡傳來嘈雜的喊聲。
一名士兵一刀砍在敵軍頭上,他的虎口在強烈的撞擊下迸出血來,滿是缺口的刀刃斷成兩半。
一把長刀從敵人手中穿透他的肩胛,士兵撐著城牆,倔強地不肯倒下。
他兩眼直勾勾望著遠方,透過白茫茫的雨霧,一麵“雁”字大旗仿佛出現在他眼中。
他睜大雙眼,看著一麵又一麵旗幟破雨而來。
那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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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姚知煥的人馬衝破我們的包圍,和梁州的援軍會合了!”
紅袍將領衝進大帳,朝蘭嘯天急聲道。
蘭嘯天從榻上坐了起來:“怎麼回事?”
他算準姚知煥要從饅頭山突圍,特地布下陷阱,等他自投羅網,眼看局勢大好,怎會讓姚知煥逃了出去?
紅袍將領渾身是水,紅色的披風濕嗒嗒地黏在他的衣甲上,瞧上去像隻落了水的大公雞。
他看著蘭嘯天,臉上閃過一絲慚愧,低聲道:“本來好好的,但梁州援軍突然趕到,打亂了我們的右翼部署。”
蘭嘯天抓起榻邊倚著的一支拐杖,慢慢起身:“我設了三重包圍,就算沒了右翼,仍能絞除姚知煥的主力,他就算逃出去也於事無補。”
紅袍將領咽了口唾沫,猶豫了一下,回道:“可他的主力軍……也逃了。”
蘭嘯天霍然抬頭,厲聲道:“什麼?”
紅袍將領把心一橫,如實稟報:“還有天水嶺……”
蘭嘯天抓緊拐杖:“天水嶺怎麼了?”
“我留在那兒的士兵突然遇襲,雁長空……雁長空好像被人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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