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寧一直在外候著。
她見軍醫出來,向他問明百裡囂的傷勢,轉頭就見百裡囂的私衛拎了桶水進去。
她要進帳,私衛不敢攔她,於是便將百裡囂逮個正著。
百裡囂放下帕子,朝她身後望了眼。
這一眼望得雁安寧莫名其妙。
“你看什麼?”她問。
百裡囂見她身後無人,像是鬆了口氣。
“怕你哥過來。”
他低頭看看自己,褲子還在,應當不算在雁安寧麵前赤身裸體?
不過即使眼下這狀況,被他大舅子瞧見,仍然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百裡囂想了想可能出現的後果,拿起外衣披上:“你要不待會兒再來?”
他突然如此矜持,雁安寧忍不住好笑。
“你怕什麼?”她故意問道。
百裡囂見她一臉促狹,極想走過去捏捏她的臉,但想到雁長空就在帳外不遠,隻得悻悻作罷。
“看我吃癟,你很高興?”他抱起雙臂,挑了挑眉。
“我隻是沒想到,你會怕我哥。”雁安寧唇邊泛起一絲笑,“你又沒做虧心事,怕他做什麼?”
百裡囂攏攏衣襟:“他是你哥。”
那是雁安寧最為珍視的家人,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言行不妥,給這樁婚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雁安寧慢吞吞“哦”了聲:“怕他不答應這門婚事?”
“不隻如此,”百裡囂注視著她,眼中掠過一抹深意,“他本身也值得尊重。”
他對雁家人有著愛屋及烏,更有著由衷佩服。
正所謂三軍可奪其帥,不可奪其誌。
雁長空失蹤後,雁家軍沒有一蹶不振,老姚敢於突出重圍,老穆能夠率兵馳援,雁家軍本身便如一股鐵索,有著砍不斷燒不壞的勁頭。
身為同樣帶兵之人,百裡囂很明白,這股勁並非天然生成,它需要從上至下,經過多年淬煉,方能形成這樣的軍事素養。
雁長空接任大將軍之位不過短短數月,他能讓雁家軍上下同心,與他父親在時毫無二致,必然對這支軍隊灌注了大量心血。
百裡囂深知其中不易,尤其在時局如此動蕩之時,雁長空能讓北地的城池相繼依附,可見雁家軍的聲望並未因雁來的離開而消退。
雁安寧聽他如此誇獎雁長空,訝異地笑了下:“原來你也會拍馬屁。”
百裡囂搖搖頭:“在我看來,他隻有兩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