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抽著煙,煙霧吐在賓館的玻璃窗上,就像是白色的液體黏在了窗前那樣,結成了白霜。
外麵一片蒼涼。
京城的冬天,不比南方,還能看到綠色。
這裡除了黃色,便是白色。
周濤敲門走了進來,他手裡提著一塑料袋的水果,有葡萄,有香蕉,有蘋果,他問道:
“向先生,要不要我們去跟蹤八神爺的舉動?”
三叔一笑,這周濤,倒是會主動做事。
不過他卻擺了擺手,說:“不用。”
周濤一愣,又說:“外麵盯梢的人換了一批,新來的人竟然明目張膽地送了我一袋子水果,還說是八神爺給您的,您說他們這是幾個意思?”
三叔拿過水果,微微一笑,“八神爺倒是挺會做事。”
周濤問:“八神爺該不會在水果裡麵下毒吧?”
三叔卻說:‘不會。’
隨即拿起一根香蕉,剝開皮,吃了起來。
周濤見狀,大為驚訝,與此同時,心裡暗暗嘀咕,這個假向同飛,也太過粗心大意了吧?竟然連八神爺的人送過來的東西都敢隨便吃!
三叔這時說道:
“周濤啊,你可知這京城不比南寧,南寧那邊的水果爛大街很便宜,這邊冬天的時候,香蕉可貴了。”
九十年代初,交通不便,再加之香蕉並不好保存,北方售賣的香蕉,確實要比南方貴許多。
周濤不知道我三叔這話是什麼意思。
三叔確實也沒什麼意思,隻是想表達,這玩意兒既然人家送來了,不吃白不吃。
周濤嗬嗬乾笑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三叔就給了他一串葡萄,說:“拿去吃吧。”
周濤卻搖頭,說:“謝謝向先生,不過這天寒地凍的,我不喜歡吃冷的,吃了會拉肚子。”
其實他是怕死,怕葡萄被下了毒。
三叔一笑,“還有彆的事嗎?”
周濤就問:“還有就是,弟兄們讓我來問向先生您一個問題。”
“說。”
“我們這次來京城,主要的任務是什麼?”
三叔一笑:“來見樓先生。”
“至於見了他之後做什麼事,你們就不必過問那麼多了,因為這不在你們的權利範圍之內。”
“樓先生應該也有吩咐過你們吧,不該管的事情最好彆管,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好。”
周濤聽了這話,心中鬱悶,心中暗想,你又不是樓先生,裝什麼大頭鬼?
不過表麵上還是恭恭敬敬回答:“是。”
他出了三叔的房間,將三叔對他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那十幾個弟兄。
那十幾個弟兄聽了周濤的述說,對三叔這個假“向先生”,也就更加不滿了。
覺得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大夥兒大老遠跟著他跑來京城,恐怕要被他坑死。
三叔出去外麵走廊走動的時候,恰巧聽到了隔壁房間的手下在說他的閒言碎語,當時他心裡很是不爽,不過他卻沒說什麼。
畢竟他此次要做的事情,確實不能讓手底下的人知道太多。
而他們連自己來這邊要做什麼都不知道,自然會心生不滿。
彆說是他們了,換位思考,若是三叔站在他們的位置,肯定也會不滿。
但是這不滿的情緒,你不能放任不管,不然容易出事。
三叔就想到,得給這十幾條領找個發泄口。
於是當天晚上,他就叫周濤過來,給了三千塊錢,說:
“今晚沒事做,你帶著弟兄們去外麵找個浴足城過過癮,一定要讓每一個弟兄都高高興興的!”
“回頭我會親自去問他們滿不滿意,要是他們說不滿意,你可就慘了,懂嗎?”
周濤見三叔竟然讓他們去瀉火,立即高興不已,於是說:
“知道了向先生!”
“我包弟兄們都會滿意!”
三叔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若是錢不夠,你先墊一些,回頭將發票給我,我給你補上。”
“是!”
於是周濤便立即帶著十幾號人出去外麵浪。
賓館裡隻剩下三叔一人,三叔覺得安靜了不少。
三叔這一小小舉動,算是收買了人心,可他卻也忽略了一點,這一大群大男人去浴足城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太過招搖,容易出事情。
這不,周濤帶著十幾個弟兄來到名城浴足城,開了最好的房間,點了最辣的妹子。
然而,等他們剛好搞到一半,悲催的事情發生了。
條子來了!
結果周濤等十幾個人,統統都被抓個正著!
條子一問,姓誰名誰,哪裡人,做什麼的?周濤等人回答不上來,條子的嗅覺很靈敏,看這十幾個人是一夥的,而且穿著打扮不像是正經人,就覺得有大料,於是便對他們進行分開審訊。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這一夥人是撈偏涉黑的。
而且他們都有同一個頭目,名叫向同飛。
周濤等人,不敢將樓先生供出來,但是卻敢把向同飛供出來!
警察問出“向同飛”的長相、年齡、住處之後,便立即帶人去賓館抓我三叔。
而此時,我三叔還在看著窗外的風景,抽著一口老煙,對周濤等手下的遭遇毫不知情。
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