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三叔心中閃過一個乘人之危的想法,想要去摘下他的麵具。
可隨即又突然想到,這會不會又是樓先生給他的考驗?
要是樓先生在演他,那他豈不是又要延遲繼承樓先生的位置的時間?
於是便沒有去摘樓先生的麵具,而是繼續叫喊著:
“樓先生,你醒醒!”
“你不要再演我了,我知道這又是你給我的考驗。”
可過了大概十多分鐘,樓先生依舊一動不動。
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脈搏,發現他脈搏已經很弱,皮膚已經有點冰涼,這才發覺不妥。
三叔心中立即大驚。
可大驚過後,卻是暗喜。
樓先生若真的突然掛了,那他豈不是就能上位了?然後就能解脫了?
他連忙去取下樓先生臉上的麵具,發現麵具之下,依舊是胡龍的臉。
不過他卻不相信胡龍這張臉。
於是立即用手去摸樓先生的臉,想要解開多日以來的心中疑惑。
果然,這時候,他發現樓先生臉上的皮是假的,從耳朵後邊輕輕一扯,就把假皮扯了下來。
樓先生終於露出了本來正麵目。
赫然就是白老爺!
那一刻,三叔滿臉的錯愕。
隨即五味陳雜地苦笑起來:
“師父,我果然還是玩不過你啊!”
三叔連忙將向同飛叫過來,讓他去請張醫生來邕江18號,給樓先生,也就是白老爺看病。
很快,張醫生來了。
三叔戴上了樓先生的麵具。
問張醫生:“病人怎樣了?”
張醫生就說:“回樓先生,病人很虛弱,而且他人很老了,若想活下去,估計得去醫院搶救,若是不送去醫院搶救,估計連今晚都撐不下去。”
三叔眉頭微皺,最後做了個決定:“向同飛,你把他帶去醫院吧。”
向同飛看了一眼白老爺,心中驚愕,原來一直支配著他的,就是這個老頭嗎?
他連忙點頭:“好的!”
可這時,白老爺卻醒了過來,用虛弱了聲音說道:
“不用了…”
他目光暗淡,看向三叔:“讓他們都出去,我有話對你說。”
三叔眉頭微皺,最後一揮手,讓張醫生和向同飛離開。
屋內隻剩下三叔和白老爺。
就如以前一樣,兩人共處一個小屋。
隻是此時的氣氛,和以往的卻已經不一樣。
三叔來到白老爺麵前,想要摘下戴在臉上的那張麵具。
白老爺卻說:
“既然戴上了這麵具,就彆再摘下了。”
三叔歎氣一聲,將手放下:
“師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演得我好淩亂。”
白老爺嗬嗬苦笑,用虛弱的語氣說道:
“我並不如你想象的那麼崇高,我就是個惡人,如果我是好人,二十年前被那場風暴打倒的時候,我就不會選擇出來撈偏,我要是個好人,我就會選擇像周景深那樣,堅持自己的底線。”
“然而,我沒有。”
“這一年多時間以來,我一直在騙你,在操控你,唯獨一件事沒騙你,那就是我的病,我一直在強撐著,現在估計是撐不下去了。”
三叔心情複雜:“師父,您為什麼要拉我下水呢?”
“你知道我並不想成為樓先生。”
白老爺卻說:“這世界上,總需要有人站出來犧牲,才能平衡光明和黑暗之間的秩序。”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沒有樓先生,這地下江湖裡頭會亂成怎樣?”
三叔眉頭皺得更深,答不上話來。
白老爺繼續說:
“若是樓先生垮了,所有秩序和規則都會亂套,會死更多的人。”
“而你若是繼續支撐著樓先生這座高樓,讓其不坍塌,雖然會死一些人,但是更多的人卻能好好地活下去。”
“而你想要成為合格的樓先生,那就不能有仁慈,就要舍棄自我。”
“這是往大的方向想的,而往小的方向想,樓先生對你而言,其實真沒有什麼壞處,總比好過你一直在外麵撈偏,不但要經受風霜雨雪,還要每天擔心會不會被條子抓。”
三叔搖了搖頭,眼淚掉落下來:
“師父,很抱歉,我做不到。”
“我從未想過要殺人,何況是要去殺很多人?”
“你做不到就會死更多的人!”白老爺突然激動起來,他那隻蒼老如同鷹爪的手,突然抓住我三叔的手腕,顫聲說道:
“玉袁,要狠,才能豎立權威,才能震徹那些牛鬼蛇神,才能維持秩序!”
“若是現在就沒了樓先生,那今後會有更多的樓先生,到時候會更亂,死更多人!”
白老爺瞪著眼看著我三叔,說完這話,竟然就斷氣了。
他整個人僵死不動,死不瞑目,抓住三叔的手,久久不放。
三叔愕然,他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悲痛欲絕,隻是覺得一切都無法去麵對,白老爺咽氣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更是讓他感受到了沉重無比的壓力。
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該如何抉擇?
……
欲知後事,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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