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和陳小寶跟著光頭佬回到城北汽車客運站附近,還就真找到了一個做搭客生意的司機。
那司機四十來歲,滿臉胡子,很是壯實,開的是一輛麵包車。
光頭佬來到他麵前,就用粵語打招呼道:
“老胡,給你帶生意來了!”
那叫老胡的司機,見到光頭佬過來,也用粵語回道:
“光頭鬼,什麼生意?該不是又叫我去走水吧?”
“怎麼可能,我從良了!”光頭佬嗬嗬笑著否認。
老胡就看著他的鼻子,問:“你鼻子怎麼回事?”
“血都還沒乾呢!”
“我自己摔的,一不小心踩了一坨狗屎,腳底一滑,結果就摔破鼻子了,沒事,就破了一點皮,過兩天就好。”
“我帶了兩個朋友過來,他們想去深圳,你捎他們一程,他們會給你車費。”
說這話的時候,光頭佬的目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司機老胡見狀,微微一愣,然後心領神會。
他將目光轉向我三叔和陳小寶,瞥了一眼三叔手裡的手提箱,臉上卻風輕雲淡,用普通話說:
“兩位靚仔,去深圳每人二十塊錢車費。”
“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就上車吧。”
三叔就用帶有北方口音的普通話說道:“二十塊錢車費完全沒問題,就是不知道您這車什麼時候才能出發。”
老胡就說:“你們現在上車,我立即就出發。”
“前麵路口我還有幾個客人,昨天他們就和我說好了,讓我今天下午三點去接他們,現在也差不多三點了。”
三叔看了看手腕的表,確實差不多三點了。
就說:“成吧。”
然後卻轉身對光頭佬說:“大叔,您也上車,和我們一起去深圳。”
“我也要去?”光頭佬一愣,麵露意外之色。
三叔麵色陰沉,點了點頭:
“您不去,那我們沒辦法給您結清尾數,難不成您不想要剩餘的錢了?”
光頭佬想了一下,就說:“那成吧。反正深圳距離這裡又不是很遠,去就去。”
於是三人一起上了車。
司機老胡說話算數,不再招攬其他客人,立馬就開車出發。
麵包車出了客運站,左拐進入公路,然後往前行駛。
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再往前,開進了一條單行小巷子裡麵,然後在前方一個賣麻將和麻將機的店鋪門口停了下來。
老胡摁了幾下喇叭,用粵語大喊:
“阿聰,嗨狗,麻頭,鬼仔,肥牛,出來!”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小年輕小跑著出來。
三叔看了一眼,一共五人。
他們來到麵包車麵前,其中一人問道:“胡哥,有乜嘢事?”
老胡就用粵語回道:“大生意,都上車。”
三叔之前一直用普通話和光頭佬以及這個司機老胡溝通,而且他的話音還不帶廣東口音。
結果這老胡和光頭佬,都以為他和陳小寶是外地人。
此時這老胡和他的馬仔以粵語交流,以為我三叔和陳小寶都聽不懂。
殊不知三叔早已清楚一切。
他見來的這五個小年輕,痞裡痞氣的,並不是要搭乘麵包車去深圳的乘客,立即就心中一震,知道大事不妙,被光頭佬和姓胡的司機給聯合坑了。
不過他還是強行鎮定下來。
現在身在麵包車裡麵,就如身困牢籠,要是亂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五個小年輕聽到有大生意,便打開車門,紛紛上車。
有一人還問:“胡哥,這兩個是乜嘢人?點解我們認識的?”
司機老胡嗬嗬一笑,說:“客人。”
這時候,三叔突然對司機說道:“司機師傅,這附近有沒有廁所,我想去一趟廁所。”
司機老胡聽了這話,眉頭微微一皺。
他通過後視鏡看向我三叔,隻見我三叔臉上露出一副憋尿的表情。
他暗暗思忖了幾秒,想來是在考慮,是現在直接動手,還是讓這肥羊去一趟廁所,然後再載他出去郊外動手。
最後他說:“這裡沒廁所,前麵有個公廁,開車五分鐘就到,你忍一忍。”
“阿聰,關門。”
“碰”一聲悶響,那個坐在靠門位置的馬仔,一把將車門關上。
廁所不能讓三叔去,人也要帶到郊外無人處再動手,那樣才能萬無一失。
司機老胡一腳踩油門,麵包車往前行駛而去。
三叔想要借上廁所的名義開溜的計謀,還未實施,就胎死腹中。
這司機老胡,警惕性還就真不是一般的強!
三叔心中捏緊了一把冷汗。
此時他和陳小寶二人,坐在麵包車駕駛座後麵的那一排座位上,左右前後都是老胡的馬仔,他們就像是餃子餡那樣被包裹著。
如此情況之下,要想安然無恙逃出這麵包車,恐怕難於登天!
現在三叔就想,希望這些歹徒彆太過囂張!
要是他們把他和陳小寶拉去郊外,然後搶了他們的錢,還對他們殺人滅口,毀屍滅跡,那他們可就完犢子了!
麵包車行駛在公路上,車上的人都默默無語。
陳小寶偷偷摸摸地捏了一把三叔的手臂,小心翼翼給了三叔一個眼神。
很明顯,他也知道現在深陷危險,想要我三叔儘快想出解決的辦法。
可是,在如此封閉空間裡麵,三叔還就真沒什麼好的辦法,能夠助他們逃出生天。
三叔麵色不再那麼淡定了,這時他又問道:
“司機師傅,有沒有那麼快到公廁啊?”
“我都快憋不住了。”
司機老胡卻淡淡道:
“彆急,就快到了。”
“哦。”
三叔應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車內重新陷入沉悶的安靜。
左右前後的幾個馬仔,都在用餘光盯著我三叔和陳小寶,麵帶警惕。
坐在最後一排座位上的光頭佬,此時則微微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