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內,煙霧繚繞。
佛手爺吞雲吐霧說著自己的肺腑之言,他的容貌,似乎蒼老了十幾歲,形容枯瘦,目光也沒了以前的堅毅和鋒芒。
唯一剩下的,就是老氣橫秋和唉聲歎氣。
三叔從他的身上,看到了當年窮途末路的白老爺的影子。
那是何其相似。
“我放了你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三叔最終還是心軟了。
他明知道佛手爺的口頭之言,並不能全信,但他還是選擇相信。
佛手爺嗬嗬一笑,“你若是要我幫你做局,恐怕愛莫能助,如今我錢財儘散,手足背離,隻剩孤身一人,腿還瘸了,幫不了你任何忙。”
三叔就說:
“我不要你幫我做任何事。”
“我隻希望你離開廣州,找個偏僻的小山村,種一塊田,養一條狗,安度晚年,至死不再過問江湖世事。”
“你能答應我嗎?”
此話一出,佛手爺一愣,麵露意外之色。
意外之餘,更多的是感激。
“多謝!”
說著,佛手爺拄著拐杖站了起來,然後對我三叔深深一鞠躬。
三叔歎氣一聲,說:
“若是沒彆的事情,那我走了。”
隨即轉身離開,可就在這時,佛手爺卻突然喊了一聲:
“玉袁老弟,且慢!”
“還有什麼事?”三叔停下腳步。
佛手爺說:
“我回到廣州已有幾天,沒收到任何吳永的風聲,吳永可能也逃脫了條子的追捕,你得小心提防著他。”
三叔一愣,緩緩點頭,“知道了。”
佛手爺卻還不放心,繼續解釋道:
“他和樓先生打了個賭,要在三個月之內抓到你,若是三個月之內他沒能抓住你,那他就會輸給樓先生一個眼珠子,所以他肯定會千方百計設法來找你。”
“另外,你讓我去殺劉文超,而我把這個任務丟給了吳永,如今吳永落得個殺人犯的罪名,全因你而起。”
“再加之八局門本身就因為趙蒹葭的事,和你水火不容,想要懲罰你。”
“這三方原因放在一起,估計會讓吳永狗急跳牆,不擇手段,你得時時刻刻提防著啊。”
三叔就說:“多謝提醒。”
佛手爺又說:
“另外,你們的新身份是周翔安幫忙弄的,若是周翔安被抓,他可能會把你們供出來,所以我建議你們不要再用新身份了。”
三叔卻一笑,說:
“我卻覺得周翔安不會將我們供出來,要是供出我們來,那他豈不是又給自己身上多加了一層罪名?”
“所以這新身份,可以放心繼續用。”
佛手爺不敢苟同三叔這看法,不過他也不好反駁,唯有嗬嗬苦笑。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三叔又再一次感謝:
“多謝。”
“那佛手爺,晚安,再見!”
然後帶著陳小寶就離開。
出了元崗村,陳小寶鬱悶不解:
“袁哥,真就這麼放了佛手爺?”
“感覺這老狐狸狡猾得很,要是他再一次出爾反爾,咱們豈不是又要被他當傻逼那樣玩弄?”
陳小寶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佛手爺屢次食言,出爾反爾已經司空見慣,這樣的老狐狸,沒準真會冷不丁地回頭咬三叔一口。
但是三叔卻不怕。
他一笑,說:
“我這不是把他放了,而是不想自己動手罷了。”
此話一出,陳小寶一愣。
三叔就說:
“你剛才說的,我早就想到了,而且我敢肯定,佛手爺若是離開廣州,等他重整旗鼓之後,肯定會來找我算賬。”
“不過他現在已經油儘燈枯,你以為他真的能逃出廣州?”
此話一出,陳小寶一愣。
隨即卻說:“不對啊,佛手爺距離客運站那麼近,他若是想走,易如反掌。”
三叔卻說:“我說他走不了。”
陳小寶疑惑不解:“袁哥您怎麼這麼確定?”
三叔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稍微想一下就會知道。”
陳小寶疑惑:“可我想了好幾下都沒想到。”
三叔一笑,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道:
“前方有個電話亭。”
“咱們去打個電話。”
“打電話?打給誰?”陳小寶一頭霧水。
三叔就說:“報警。”
此話一出,陳小寶再一次愕然震驚。
那一刻,他突然發現,三叔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隻見三叔來到電話亭麵前,進去打了個電話,“喂,你們要抓的李錦書,現在就在元崗村快活賓館404號房,趕緊過來吧,不然他就要跑了。”
說完這話,三叔掛了電話,然後從電話亭出來,對陳小寶說:
“現在你還以為他走得了嗎?”
陳小寶苦笑一下,說:“咱們還是趕緊溜吧,不然條子來了,連我們一起抓進去。”
三叔卻說:“不用走,咱們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坐下吃宵夜,我要親眼看著佛手爺被抓了,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