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轟隆隆從廣西開往湖南,再從湖南進入韶關。
來到韶關的時候,天氣很冷,下著雨雪。
南方的雪和北方不一樣,南方的雪帶著冰凍,雪邊下邊融化,又潮濕,又冰冷。
韶關火車站外麵,行人匆匆而過,都是趕著回家過年的旅客,附近的飯館有不少已經關了門,上麵寫著“元宵節開張”的字樣。
火車站廣場外麵,更是沒幾個人,讓這座曆史悠久的城市,顯得格外的落魄。
三叔在陳小寶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走出火車站廣場,在附近買了一把大傘,然後撐著傘去找吃的。
吃了個白切雞飯,然後就去汽車客運站,準備坐汽車回英德魚灣鎮,再從魚灣鎮回禮溪。
陳小寶疑惑:“袁哥,您家鄉不是在佛岡嗎?怎麼去英德了?”
三叔一笑,說:“我家在佛岡最北邊,距離英德魚灣鎮,隻一步之遙。”
“小時候我們去上街趕集市,每逢尾號是3、6、9的日子,就去高崗街,每逢尾號是2、5、8的日子,就去魚灣街。”
“魚灣的集市比高崗大,吃的玩的都比較多,所以我們都比較喜歡來魚灣。”
陳小寶緩緩點頭。
他是廣州本地人,對農村趕集一事,並沒多少概念。
畢竟大城市想要去逛街,隨時都可以去,不像農村,隻有等趕集日到了,街上才會多買賣。
若是非趕集日去大街上,你會發現,街上的大部分商鋪都是關著的,街上行人零零星星,門可羅雀。
二人吃了飯之後,就立即去韶關汽車客運站,坐車回英德魚灣。
英德那段路很山,全是喀斯特地貌,一片又一片的丘陵石山,山上樹木很少,石頭裸露,全是不能耕作的荒山野嶺。
公路開在這些地方,就得盤山而行,左彎右拐,有時候旁邊是一座大山,有時候旁邊是一道深淵懸崖。
那時候的公路可還沒現在的高速公路那麼順暢,路麵坑坑窪窪,極其之顛簸,結果一路顛簸回來,陳小寶竟然吐了好幾次。
他還說,以後還要他來這邊坐汽車,那還不如讓他去死。
三叔有些哭笑不得,完全沒想到,他身板這麼壯實,竟然受不了這點顛簸。
等到晚上七點多,他們終於回到了魚灣鎮。
這時候三叔才想到,話說回來,快過年了,他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竟然沒帶一點年貨。
要不就在這魚灣鎮買點年貨?
可現在大晚上的,街上的商鋪早已關門打烊。
話說現在這麼晚了,也沒車回禮溪的,於是就打算在這邊住一晚,等明早買了點年貨,再回老家。
陳小寶對此毫無異議,三叔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於是晚上兩人便在集市旁邊找了個破舊的小旅館住下。
先在旅館放了行李包袱,再一起出去外麵找吃的。
三叔就帶著陳小寶,老馬識途,去了一家以前小時候他最經常去吃的發糍店。
這店的發糍最為出名,又香又爽口,還有一種獨特的麵糍,比河粉還寬,加上特製的骨湯,超級好吃。
最重要的是,這家老店的東西很便宜,一塊錢就能吃一大碗麵糍,吃得人挺著肚子打飽嗝。
兩人正在吃著麵糍,陳小寶讚不絕口:
“袁哥,這真好吃,太好吃了!”
“沒想到你們農村還有這樣好吃的東西!”
三叔嗬嗬一笑:“頭發短見識也短,農村好吃的東西多著呢,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客家話的呼喊聲:
“阿袁,是不是你?”
三叔一愣,回頭一看,赫然是我的小舅子,也就是我媽的小弟弟,劉文鬨。
以前劉文鬨和我三叔、我爸,三人一起去三水種過菜,雖然因為馬慶安那個奸商設局坑了他們一把,最後以賠本告終,不過那次經曆也並非一無所獲,後來我爸通過劉文鬨這條線,認識了劉文鬨的姐姐,也就是我媽。
我三叔這幾年不在家,我爸已經結婚,不但成了家,還立了業,開始和幾個同鄉朋友,一起結伴搞建築,包工程做泥水,生活漸漸有了起色。
以前家裡隻有一間破舊的黃泥磚瓦屋,而現在則做起了一層高的樓房。
雖然沒怎麼裝修,空間也不大,隻有兩房一廳,但是也算是有了遮風避雨的場所。
“阿鬨?”三叔驚訝意外,連忙站起來。
劉文鬨連忙點頭:“是啊!我是阿鬨!”
“好幾年沒見你了,上一年我去姐夫家串門,姐夫說你還盲轉陸誇。”【還盲轉陸誇,還沒回家的意思】
三叔就說:“是啊,上一年沒轉。”
“所以今年要轉來看看”
“我和我朋友剛從韶關來到魚灣這邊,打算明天就坐車回去。”
“對了,忘了給你介紹了,我的朋友,陳小寶,廣州人。”
劉文鬨立即笑嗬嗬過來要握手,說:“你好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