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大廳裡,乾淨而光滑的地板上,就這麼躺著一把黑乎乎、冷冰冰的手槍,是那樣的觸目驚心,就如一條蜷縮在一起的毒蛇。
陳小寶早已瑟瑟發抖,他可還不想死!
他在心中暗暗埋怨我三叔,我三叔向來做事謹慎無比,這一次怎麼就這麼魯莽?
匆匆忙忙來到南寧邕江18號,橫衝直撞進了樓先生的狼窩,還不顧後果地要他陳小寶去揭開樓先生的黑色簾幕!
一切的一切,都太過魯莽了!
就連他陳小寶都能想到,這樣做風險極大!
可我三叔怎麼就想不出來!
這下完蛋了吧?
陳小寶看著我三叔,暗暗叫苦,你個撲街真不會為了自保,撿起地上的槍來射我吧!
就在這時候,三叔把槍撿了起來。
陳小寶立即一震,雙腳開始暗暗往地下發力。
隻要我三叔用槍指向他,那麼,他將會不顧一切衝上去和我三叔拚命!
就算是再好的兄弟,在生死麵前,也不能講情麵!
可接下來我三叔的舉動,卻讓他意外不已。
隻見三叔將槍拿在手裡,看了幾眼,最後卻把槍扔回樓先生的黑色簾幕裡麵。
三叔一笑:“我怎麼可能會為了看您一麵,就對好兄弟開槍?”
“既然樓先生您不願意露出真容,那我也不強求,隻是希望樓先生您以後也彆強求我這小人物,咱們就此兩清,如何?”
黑色簾幕裡麵,傳來樓先生的冷笑聲:
“嗬嗬,朱玉袁,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你以前一而再,再而三沒做成我交給你的任務,那也就罷了,沒想到今天你竟然這麼魯莽就來我這邊。”
“你就不怕死?”
三叔苦笑一下:“怕,怎麼會不怕死?”
“是個人都會怕死吧。”
“隻是我更怕東躲西藏過著畜生一般的日子,更怕像條喪家之犬那樣到處逃竄,最後還是被樓先生您派人給解決掉。”
“來這邊之前我就已經想好,也就兩種情況,一是樓先生您殺了我們,二是樓先生您放了我們。”
“我覺得樓先生您應該會選二。”
樓先生問:“你怎麼就這麼確定我會選二?”
三叔就說:“因為樓先生您要是想殺我,早就殺了我至少七八遍了。”
“您並不想殺我。”
樓先生問:“所以你就這麼有恃無恐,敢帶著一條領仔就來我這邊找我?”
“對,今兒我帶著小寶來找樓先生,是想將過往的恩怨都算清。”
“我希望當我們出了樓先生您這邕江18號大樓的時候,我們再無瓜葛。”
樓先生冷冷道:“隻有死人才會和我無瓜葛。”
陳小寶一震,心裡捏了一把汗。
三叔則緩緩閉上眼睛:“那就讓我們做死人吧。”
樓先生聲音變得陰沉:“朱玉袁,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三叔沒再說話,就這麼閉著眼,沉默著。
陳小寶滿臉焦急和擔憂,心中忐忑不安,他不明白我三叔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簡直和送死沒什麼兩樣啊!
黑色簾幕裡麵,樓先生沉默了,沒再說話。
過了許久,樓先生這才歎氣一聲。
還是那句話:
“朱玉袁,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隨即,那青蔥玉手,緩緩伸出簾幕,撿起了那一把黑乎乎的手槍,槍口指向我三叔。
陳小寶立即臉色狂變。
“砰!”
一聲槍響。
尖銳的聲音撕裂整個房間的空氣。
陳小寶立即大喊:“袁哥!”
隻見我三叔踉踉蹌蹌跌倒在地,痛得咬牙切齒,麵目猙獰,渾身顫抖。
陳小寶連忙過來扶我三叔,手忙腳亂的:“袁哥,你可不能死啊!”
我三叔卻露出苦笑,說:“死不了,打到腳呢。”
陳小寶一看,果然,那一槍打在了三叔的右腳大腿上,鮮血開始滲出褲子,血淋淋的,如同水管破裂。
陳小寶連忙脫下自己的外衣,撕出一條布條,去捆綁住三叔的傷口。不然流血過多,也可能會掛掉。
三叔則強撐著,對陳小寶說道:“小寶,扶我起來。”
陳小寶連忙將我三叔扶起來。
三叔站起來之後,對樓先生一鞠躬:
“多謝樓先生不殺之恩。”
簾幕裡麵,傳來樓先生淡漠的聲音:
“咱們今日這恩怨,算是斬斷了。”
“你走吧,走了就彆再回來。”
三叔又一鞠躬:“多謝!”
然後由陳小寶扶著,一瘸一拐轉身離去。
出了邕江18號,陳小寶連忙問道:“袁哥,您的腿還在流血,得趕緊去找醫生把裡麵的子彈取出來,不然你會死的!”
三叔麵色煞白,說:“帶我去附近的私人牙科診所,牙科有麻醉,可以在牙科裡麵取子彈!”
“好!”
陳小寶點了點頭,想要去攔出租車,卻被三叔阻止:
“彆坐車,就怕司機見我們這樣,會打電話報警。”
陳小寶一咬牙,說:“那我背你過去!”
“牙科在哪裡?”
說著,就把三叔背在背上,三叔嗬嗬苦笑一下,“我也不熟。”
“找吧。”
“還死不了。”
陳小寶背著我三叔連忙往前跑,好在他運氣不錯,穿過邕江路,到前麵十字路口往左拐,就在一條巷子裡麵,找到了一個破舊的私人牙科診所。
牙科診所裡麵剛好沒有來看牙的病人,陳小寶就連忙將三叔放到沙發裡麵,一邊對正在看電視的中年牙醫說:
“醫生,救人要緊,趕緊拿點麻藥出來,價錢好商量!”
一邊去把大門的卷閘拉下,不讓彆人看到裡麵的情況。
中年醫生驚愕不已,忙問道:
“你們這是怎麼了?”
陳小寶說:“腿上受了傷,趕緊拿麻藥出來吧,得把裡麵的東西取出來!”
中年牙醫過來看了一眼三叔右邊大腿上的傷口,立即大驚:“槍傷?”
“你這得去醫院,來這裡怎麼成?簡直胡鬨,會出人命的!”
陳小寶見中年牙醫不願意治療,立即狂躁,一把就扯起中年牙醫的衣領,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