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月色正濃。
三叔來到了新時代賓館麵前,隻見這裡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普通賓館,一共四層,外麵的裝飾還算可以,但卻不算高檔。
賓館對麵前方不遠處,就是貴陽火車站。
拿出一包紅塔山,一個火石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煙,深吸一口,三叔抬頭張望新時代賓館的周圍,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外麵並沒有什麼埋伏,又拿出一麵小鏡子,在昏暗的路燈之下,看了看自己的臉,發現臉上那張躍才的模樣,英俊而帥氣,並沒什麼破綻,這才叼著煙走進去。
進入賓館,直上四樓,來到402號房門前。
然後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開門。
是趙蒹葭的親信手下之一,阿峰。
阿峰上下打量了三叔幾眼,問:“你誰?”
三叔就說:“張躍才。”
阿峰一愣,然後立即警惕起來,將房門敞開,做出一個請進的姿勢。
三叔走了進去,隻見身穿一席白色長裙的趙蒹葭,正坐在房間的軟床上,翹著二郎腿,磕著瓜子兒,她身後還有三個手下,分彆是小南、小北和小舟,三人都壯實無比,麵色凜然,如箭在弦,隨時聽命待發。
趙蒹葭見三叔叼著根煙進來,不但不懼,反而還淡然處之,立即將瓜子放下,輕輕拍了拍手掌,冷笑:
“張躍才,你也算是條好漢,竟然真敢一個人來赴約。”
三叔嗬嗬一笑:
“赴美人的約,自然是一個人來比較好。”
趙蒹葭以為我三叔會像朱光慶那樣輕浮她,可這時,三叔卻真誠說道:
“之前在南京那邊,我逼迫你道歉,對此我感到很抱歉。”
“我承認我是在報複你,畢竟在西安被你用計抓過一次,要說對你沒有那麼一點恨意,那肯定是假的。”
“可是那恨,卻也很微妙,不能說完全是恨,還有彆的東西在裡麵。”
趙蒹葭好奇:“彆的東西?什麼?”
三叔就模棱兩可說:“我也說不準。”
“總而言之,你是我闖江湖這麼多年,見到的最特彆的女孩。”
三叔故意將“女孩”兩個字重讀,不說她是女人,讓她顯得年輕,這果然很受用,趙蒹葭聽了,心裡舒服無比。
說實話,她也覺得張躍才挺特彆的,在西安那會兒,她調查過張躍才的底細,發現他是個孤兒,九歲就跟著白敬玄出來撈偏門,這人所經曆的苦難,恐怕能夠寫成一本書。
隻可惜他們各自為陣,不可能成為朋友。
而且,她是八神爺的人,也得和張躍才保持距離,以免被彆人說三道四。
趙蒹葭想到這裡,冷冷一笑:“張躍才,你兩手空空就來見我,這就是你帶來的誠意嗎?”
三叔攤開雙手,說:“我把我的人,我的心,都帶來了,這就是我最大的誠意。”
“你可以隨便處置我,無論你把我怎樣我都毫無怨言,說實話,其實我心裡也樂意被你處置。”
“隻要你放了阿慶就好,他是我撈偏門的同伴,也是我兄弟。”
“師父他老人家生前曾經對我們說過無數次,自家兄弟,一定要擰成一股繩,要團結一致,才能在這江湖上混下去。”
“如今阿慶因為我而出事,我很愧疚。”
“當然,對你我也很愧疚。”
“當初逼著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認錯道歉,讓你很沒麵子,自古美人臉皮都比較薄,你肯定是麵皮最薄的那種,你對此一直耿耿於懷,也是情有可原的。”
“對此,我再和你說聲對不起。”
“真的很抱歉,傷害到了你的自尊心。”
三叔吧啦吧啦,說了一大通。
趙蒹葭聽著這些話,心裡舒坦不少,可與此同時,也暗生疑竇:
這張躍才,以前吊兒郎當,傻不拉幾的,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於是又是冷笑:
“嗬嗬,你的性子倒是挺會轉變的,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
三叔就說:“對,以前的我,浮誇,吊兒郎當,簡直就一傻逼那樣,我攤牌了吧,其實我這樣做,隻不過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包括逼你認錯,也是想讓你記住我。”
趙蒹葭聽了這些話,眉頭微皺起來。
她自然知道我三叔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於是冷哼一聲:“哼,你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三叔不反駁她,而是順著她的思路去回答,說:
“你說得沒錯。”
“我就是個活在爛泥底下的癩蛤蟆,你是我高攀不起的存在。”
“以前我高傲狂妄,目中無人,認為我這一手鬼手神偷的技術活兒,天底下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我偷不走的。”
“可自從遇到你,我才知道,我這偷術,是多麼的低等,多麼的拙劣。”
“我自認為偷遍天下無數珍寶,卻打不開你心中那把鎖,更偷不走你的心。”
“在你麵前,我就是個毫無技術的新手,甚至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閉嘴吧你!”趙蒹葭突然大喊出來。
三叔說的這些話,實在是太讓人耳毛,一個正常的女人,聽了這些話,恐怕早就麵紅耳赤,羞赧不知所措。
趙蒹葭也是女人,心中自然也起了波瀾。她千算萬算,發現自己竟然失算了。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張躍才竟然對她有這種情愫,而且還當著她四個手下的麵,不知羞恥地說了出來。
“哼,你彆以為你說得比唱的好聽,我就會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
三叔故作悲涼,無奈一笑,“看吧,都說了你心中那把鎖,是我永遠也開不了的。”
“不過你若是願意懲罰我,我會很樂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