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當時接過骨灰盒的時候,還哭得傷心欲絕,真以為我三叔已經死了。
三叔雖然大體明白了前因後果,但是心中還是疑惑不已:他根本沒有死,那當時那些警察送來的骨灰,到底是誰的?
這恐怕會成為永遠也解不開的謎題。
因為我三叔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朱玉袁”已經死了,那對他而言,絕對是好事一件,至少之前的種種黑料,都會一撇兩清,自此之後,這世界上不會再有朱玉袁,而隻有餘元,就算是有朱玉袁,也是“假的”朱玉袁。
這時候,我爸扛著一把砍柴刀回來了,他見到我三叔,也是吃驚不已。
三叔連忙走過去,說道:“二哥,是我,阿袁,我沒死呢!”
我爸確定我三叔沒死之後,大為欣喜,一把抱住我三叔,兩人都歡天喜地,高興得像兩個大孩子。
噓寒問暖一番過後,我爸連忙讓我三叔到客廳裡麵坐,泡上自製的“辣籬茶”,然後開始敘舊閒聊。
我三叔說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朱玉袁已經死了,就讓他死去就好,我爸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還特意去把門窗都關上,免得被村子裡的其他人知道我三叔還活著,到處去胡說八道。
我爸就說:“阿袁,你不在的這些年,我都結婚了,你嫂子是劉文鬨的姐姐,名叫劉福英。”
三叔就說:“難怪嫂子看起來有點像劉文鬨!”
我爸又說:“這幾年村子變化挺大的,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阿樣哥走了,就在上一年年尾,幾年前清明節的時候,他不是在山上走路腳打滑,被竹子刺穿了腰嗎?自那以後,他就一日不如一日,勉強支撐到上一年年尾,最終還是咽氣了。”
一提起阿樣伯,我三叔就心情複雜。
當時阿樣伯受傷的時候,我三叔幫了他不少忙,甚至為他墊付了大部分的醫療費用,隻可惜無論是他,還是他老婆,都不待見我三叔,認為我三叔幫他們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幫得還不夠多,這讓我三叔很傷心,至今他都對此事耿耿於懷。
我爸問我三叔要不要去給阿樣伯上香,好歹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去上一把香也好,我三叔卻搖頭,堅決不願意去見他。
我三叔轉移話題,問我爸最近幾年都在做什麼,我爸就說,自從他做種菜生意失敗之後,就回到家裡耕田,平時除了耕田之外,還會去打山工,砍桐子,或者種樹。
不過他也知道,這樣終究不是出路,因為賺不了幾個錢,於是就打算今年過完年之後,跟著彆人去做泥水,搞建築。
現在不少地方的農村人,在城裡賺了錢,都開始在農村起樓房,一層兩層的,甚至是三層四層的,搞得漂漂亮亮,很有麵子。
我爸聽人說,做泥水很賺錢,就算是做小工,負責搬磚和和水泥,每天都能有15塊錢,學會砌磚做大工,每天能賺至少30塊錢,手藝好的,甚至能達到四五十塊錢一天,已經算是不錯的收入了。
所以就打算一邊做泥水,一邊在家裡種地。
我爸說完自己的情況,就問我三叔最近幾年都過得怎樣。
我三叔唯有苦笑,說:“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我現在這生活真不是人過的。”
“哎,幾個月前我師父還去世了,接下來的日子恐怕會更加難過。”
我爸聽了這話,就歎氣不已,勸說道:“阿袁,我知道撈偏很賺錢,可是賺得多,花得更多,這些年你恐怕也沒存多少錢。”
“雖然你買了不少貴重禮物回來,但是我看你的穿著和形象我就知道,你其實過得很苦,並不開心。”
“另外,就算是賺到了大錢,那也得有命去花才行,前幾年佛岡大公審,我去看了一下,有幾個撈偏的被槍斃了。”
三叔聽了這話,心中一震,麵色變得不太好看,他唯有低頭喝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爸又說:
“要不彆去撈偏了吧,過完年和我一起去學做泥水,現在在外麵打工賺到錢的人越來越多,農村這邊起樓房的人也越來越多,咱們這泥水生意,絕對做得過來,等咱們熟手了,還可以自己做包工頭,請幾個工仔一起做,賺更多的錢。”
我三叔知道我爸這是為他好,他其實對偏門也已經厭倦,可是如今這種狀況,他也身不由己,不是說他想不撈,就能不撈的。
要是不撈偏,他欠了劉秋菊、陳小寶、聶小紅等人十幾萬的債務該怎麼還?
要是不撈偏,他該怎麼給樓先生一個交代?怎麼給張躍才等同夥一個交代?
所以最後唯有苦笑著搖頭,說:“二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現在恐怕還不能收手。”
“你放心吧,我會儘快收手不做的,其實我早已厭倦了現在這樣的生活,隻要處理完手頭上的一些事情,我就會立即回來,在這邊起個小屋,種兩塊田,養一條狗,一隻貓,一群雞,然後安安分分過日子。”
我爸知道勸不了我三叔,最後唯有一聲歎氣。
這時他突然說道:
“對了,朱光慶回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三叔不由一愣,大為意外:
“朱光慶竟然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
……
欲知後事,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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