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黃昏,夕陽如同攪拌均勻的蛋黃,灑落在這個小村子上麵。
村子裡麵的老房子的煙囪,零零散散冉冉升起炊煙,一片祥和安靜的氣氛。
三叔往裡麵走去,剛入村口,就有幾戶人家的狗出來門口吠叫。他拿了條棍子,用來恐嚇這些土狗,見到人,就詢問林微音的住處。
一路問過去,在村子的小路兜兜轉轉,來到一棟破舊土瓦房麵前,他終於見到了林微音。
此時林微音坐在一張椅子上,正看著夕陽,側臉蒼白如紙,神情有些悲涼。
她母親李愛英則在一旁的井口處洗菜,嘴裡嘮叨著:
“微音啊,天要黑了,蚊蟲多了,趕緊回房間去吧,你身子還沒完全好呢。”
林微音用微弱的語氣說道:“媽,讓我再多看幾眼這黃昏吧,我怕以後沒機會了。”
李愛英歎氣一聲,說:“行吧,再看一會就得回去。咱們錢不多了,你可彆再出什麼大病,不然媽真的沒辦法了。之前治病的錢還是玉袁出的,咱們欠著人家的人情。”
這時,我三叔走了過去,李愛英抬頭看去,不由一愣,隨即麵露欣喜,說:
“微音,你看誰來了?”
林微音回頭看過來,隻見我三叔在對她傻傻笑著。
她也笑了笑,“你怎麼來了?真傻。”
說著,眼角卻不知道為何流出了眼淚。
我三叔就說:“讓我來照顧你們吧。”
然後小跑著走過去,就幫忙洗菜。
這一晚,三叔又是忙著淘米煮飯,又是忙著炒菜,又是忙著打理衛生,李愛英看在眼裡,很是滿意。
林微音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接下來一段時間,三叔都和林微音、李愛英一起住。
林微音雖然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但是身體還很弱,昏迷的半年時間裡,讓她體內血液不暢,留下了很多後遺症,現在就連走路,也不是很方便。
三叔每天都會陪她出去散步,另外還和李愛英一起做農活,在屋子後麵開墾了幾壟菜地,種了好一些蔬菜,以及花生、番薯。
這段時間,三叔感覺又回到了以前小時候的農村生活,簡單,樸素,但是卻活得很有滋味,很有盼頭。
李愛英還說,隻要等微音恢複了,就讓我三叔和林微音成婚。
林微音也不反對,隻紅著臉笑笑。
她自知自己早已從雲端掉到地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女兒,能夠在這人間找到真心誠意對待她的人,就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三叔對她的真心,確實是世間少有的,對愛情如此執著的人,以前感覺隻有在文學作品裡麵才能出現,沒想到現在自己卻遇上了。
她還為自己能夠遇到我三叔而感到幸運,感到滿足。
隻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自己身體不好,病懨懨的,並不能給予我三叔更多的回饋。
轉眼到了九月九,三叔還和林微音一起去參加了聶小紅的婚禮。
聶小紅的新郎是個中年人,長得奇醜,臉上很多痘坑,草莓鼻很大,滿臉的油,而且行為舉止很粗魯,說話嗓門很大,顯得沒多少素質和教養,應該是個暴發戶,反襯之下,聶小紅雖然已經老了,但是卻優雅多了。
聶小紅來到我三叔和林微音麵前,麵帶著笑容,說道:“小袁,微音,以後你們要是結婚了,我一定會帶個大紅包過去。”
又說:“小袁,你要加把勁了,這婚要結,娃也要生,不然等到微音像我這麼老了,那可就想生都生不出來了。”
我三叔和林微音都尷尬笑著,有些不好意思。
說實話,他們都沒想過生娃的事情,結婚倒是已經在籌備中。
一是因為三叔怕林微音身體受不了,畢竟她身上留下的後遺症太多了,現在還時不時就肚子痛,頭痛,甚至渾身抽搐。
為此他甚至都不怎麼敢和林微音行房,怕會給她身體帶來不好的影響。
這期間三叔也為林微音找過很多醫生,甚至病急亂投醫,連一些鄉下的土郎中也找了過來,開了不少藥,但是都沒有效果。
轉眼到了冬天。
因為安徽蕪湖南陵縣這邊地理位置偏南,沒有暖氣。
冬天很冷。
在農村隻能用火炕取暖,一燒火炕,屋內的空氣就很悶,林微音身體上的後遺症對此反應很激烈,睡了一晚火炕就發高燒。
最後不得不將火炕的火滅掉。
可是沒火炕,這室內的溫度,就冷到零下幾度,林微音又受不了。
這熱也不是,冷也不是,最後林微音又大病了一場,高燒、嘔吐、抽搐等症狀一起病發。
三叔和李愛英都被嚇到了,連忙帶林微音去蕪湖市那邊的醫院看病。
結果一檢查,這才發現,之前林微音被捅破的腸子,竟然病變了,在腸子旁邊長了個雞蛋大小的惡性肉瘤子。
也正是這個瘤子,導致林微音老是舊病複發,產生各種後遺症。
當三叔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即如遭雷劈,整個人都懵逼了。
這美好的生活才剛開始,竟然又要破滅。
……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
作者有話說: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這一段寫得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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