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撈偏鬼毫無底線,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誰能不怕?
當時那氣氛,就連我爸,也被嚇住了。
他看著朱玉國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真怕搞出人命來。
三叔卻麵色凜然,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下手還是有分寸的,剛才那一洋鏟拍下去,力氣不大不小,朱玉國應該死不了。
見朱玉國的親戚和豬朋狗友都不敢亂來,三叔就冷冷道:
“地上這些錢是給朱玉國的醫藥費,你們這些樂色【垃圾】,要是想上來攔我,儘管上來!”
隨即回頭對我爸說:“二哥,我們走!”
說著,就往前走去。
攔在路中間的那些牛鬼蛇神,見我三叔走過來,都怕得要死,紛紛讓出一條大路來。
我三叔和我爸,這才得以離開禮溪村。
去賣豬肉的朱光顯家請了輛拖拉機,載他們去高崗,然後再從高崗去佛岡,從佛岡去三水。
當時的三水,還不叫三水市,而叫三水縣,93年的時候,才建設三水市,歸佛山管,屬於縣級市,2002年三水市又被撤銷,成立佛山三水區,受佛山市管轄。
我三叔跟著我爸去三水那時候,三水還比較落後,相比廣州差很遠,不過當時的三水已經有了一個名頭超級響亮的企業,那就是健力寶。
84年創立的健力寶,在87年那時候風頭正勁,有一句當時在當地流傳很廣的話“三水流三水,盛產水稻水泥和魔水”,這“魔水”便是健力寶,健力寶這瓶“魔水”,在當年鼎盛時期,憑一己之力就給三水創造了超過一半的稅收,可見其是多麼的牛叉。
不過撇開健力寶,三水當時總體而言,還是比較落後的。
後來政府發出“穩定糧食,發展工業”的口號,開始扶持工業,三水農民才開始“洗腳上田”,搞起了作坊式工廠。
正是那段時間,很多當地農民都去搞作坊了,不耕田了,就有外地人看中了這邊的田地,用來種菜。我爸便是當時眾多來這邊做種菜生意的人之一。
因為三水距離廣州很近,種到的菜,當天淩晨四點多收割,早上六點鐘就能到廣州批發市場,很新鮮,賣得很好。價錢好的時候,一批菜就能賣不少錢,所以種菜在當地也成了一門賺錢的生意。
不過種菜很辛苦,半夜就要起來割菜,淩晨四五點裝車,七點鐘之前必須到達批發市場,去遲了價錢會低不少,甚至沒人收。除了割菜需要早起之外,除草、鬆地、施肥、搭棚、打藥等工作,也會很辛苦,所以本地人能搞作坊的都去搞作坊了,不搞作坊的也想辦法去健力寶公司或者強力啤酒廠工作,很少會自己種菜的,他們的田地都會租出去,每年還能收不少租金。
我三叔當時跟著我爸,來到了他承包的菜地,一共二十多畝地。
他一個人自然管不過那麼多菜地,所以他還有個合作夥伴,名叫劉文鬨,是魚灣鎮水頭劉村的人。
劉文鬨比我爸和我三叔都要小一些,也就十七八歲,很有活力,乾活很積極,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事沒事喜歡去喝幾杯酒。
後來種菜的生意失敗,我爸回家裡做工,娶了劉文鬨的四姐做老婆,也就是我媽。我媽生了我大哥、二哥,還有我三兄弟。劉文鬨也回到了老家魚灣,中途還被人騙光了所有錢,那時候他什麼都不懂,從廣州徒步走了七八天,一路撿垃圾吃才回到魚灣,後來他在魚灣娶了個老婆,做了幾次生意,不過都失敗了,又因為喜歡喝酒,喝醉了發酒瘋砸家裡的東西,夫妻倆過得並不是很和諧。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在這裡細說。
我爸和劉文鬨在三水承包這二十幾畝菜地,種了很多菜,諸如油麥菜、空心菜、黃瓜、豆角、絲瓜、苦瓜、西紅柿等等,上一年他們隻承包了十畝地,就賺了一萬多塊錢,所以現在都很有乾勁,準備做大做強,這才又承包多了十多畝地,種更多的菜。
我爸帶著我三叔來到劉文鬨麵前,就介紹道:“阿鬨,這是我三弟阿袁,從今以後他跟著我們一起種菜。”
“我們不正好差一個裝菜運菜去廣州販賣的人嗎?現在人手來了,大家也就輕鬆多了。”
劉文鬨嗬嗬憨笑著,說:“阿袁哥,以後大家一起搵食,一起賺錢。”
三叔微微笑著,說:“我沒種過菜,很多事情還需要你指教。”
當天三叔就開始下地,學著如何除草,如何施肥,如何搭棚。
因為三叔是農村出來的,很小就開始接觸耕田種地,所以種菜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一學就會,過了三天,很多事都能自己來做。
每天割到的菜,一小部分會由當地的菜販子來收購,拿去文峰路菜市場那邊販賣,大部分則要他們自己去請大貨車過來拉貨,拉去廣州蔬菜批發市場那邊賣。
我三叔跟了幾天大貨車,就將廣州蔬菜批發市場那邊的各個中間商摸清看透,此後每次販菜,都能和菜販子討價還價,為大家爭取多一角幾分的利潤。
我爸和劉文鬨當時都對我三叔敬佩不已,彆看每斤隻多一角幾分,但是積少成多就不是個小數目了,因為他們每次賣菜,都會一下子賣幾千上萬斤。幾千斤每斤多一毛錢,那就是多幾百塊。
種菜的那段日子很辛苦,不過也是我三叔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之一。
不過卻好景不長,後發生了一件事,被人裝了一局,讓他們這個種菜生意賠了個精光。
到底發生什麼事?
欲知後事,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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