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天色蒼茫如隔夜涼血。
三叔和陳小寶坐在麵包車上。
麵包車司機是一個模樣老實結巴的中年男子,他嘴裡叼著煙,就這麼靜靜地開著車,似乎身後的兩個乘客,都與他無關。
麵包車往北而去,穿過黃昏,進入夜色,去往瓦房店。
三叔和陳小寶情緒都不是很高,靜默不語,就像兩根木頭那樣坐在座位上。
三叔心事重重,暗暗擔心著:也不知道躍才和秋菊他們會怎樣?
他甚至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他應該用賬本去換人的,縱使那樣可能會被嶽抗爭抓住,然後一網打儘,可是,至少還有那麼一絲機會。
可如今,他親手將那一絲機會給抹殺掉了。
陳小寶看著車窗外的黃昏,也麵色嚴肅,不知道此時他的內心,是如何想的,是否也像三叔一樣,心懷愧疚?
而此時,大連警局。
夏誌安迅速召集了警隊,火速趕往抗爭進出口貿易公司。
嶽抗爭卻還沒察覺到危險迫近。
此時的他,還在為那本賬本苦惱頭大。
他非常清楚,那賬本若是落到條子的手裡,會有什麼麻煩。
可能會直接葬送他這麼多年打拚下來的江山,甚至將性命也搭進去!
這也正是他現在為什麼這麼苦惱的原因。
胡龍、殷洲南、趙馬等得力手下,都在他身旁。
殷洲南和趙馬等人,神情都很凝重,胡龍卻麵無表情,若有所思。
嶽抗爭來回踱步著,麵色凝重,時不時看一眼牆壁上的掛鐘,喃喃自語:
“都下午六點了,朱玉袁和陳小寶怎麼還沒帶著賬本來換人?”
趙馬安慰道:“嶽總,您彆著急,他們應該會來換人的。”
殷洲南也說:“我就不信他們會丟下自己的弟兄跑路。”
這時,胡龍卻站起來,說道:
“嶽總,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讓我帶著人出去搜索一下,沒準能搜到線索。”
嶽抗爭很不耐煩,現在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的很怕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嫩頭青,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去吧去吧!”
“趕緊的!”嶽抗爭連忙揮了揮手。
胡龍帶著幾個人,便離開了抗爭進出口貿易公司,去彆處搜尋三叔和陳小寶。
不過現在沒了線索,他就是個無頭蒼蠅,在這雜亂無章的城市裡,想要找出那兩隻狡猾的兔子,那難度可想而知。
不過胡龍也並非真的想要找出我三叔和陳小寶來。
他還另有所圖。
他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
若是朱玉袁和陳小寶有心來換人質,那他們肯定會提前打電話來抗爭進出口貿易公司,以確定交易地點。
可是,現在等了一天一夜,卻都沒收到他們的任何風聲。
這說明什麼?
這就說明,他們恐怕壓根底兒就沒打算用賬本來換人!
而最壞的結果是,他們將賬本交給了條子。
胡龍是個精明的老狐狸,哪怕是一絲的危險氣息,他都能嗅到。
條子早就想搞嶽抗爭了,若是他們得到了賬本,會有什麼反應?
很有可能會立即采取雷霆行動。
胡龍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這才離開嶽抗爭身邊。
他說他要出去搜尋三叔和陳小寶,隻不過是借口罷了,他隻不過是想遠離炸藥包。
若是現在不遠離,到時候若真有什麼火花,恐怕會被炸死。
胡龍心思如此縝密,警惕性如此之高,這也正是在上海的時候,他為什麼能在眾多條子的追捕之下逃出生天的重要原因。
隻可惜嶽抗爭並沒有這種警惕性。
他在大連做老大做久了,舒服慣了,哪裡還有那種警惕性?
他甚至都不覺得我三叔和陳小寶敢拿賬本去警局,畢竟我三叔和陳小寶都是撈偏鬼,要是警局的人將他們留下來詢問身份,那他們還不死路一條?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在裡麵有人,若是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他絕對能夠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83年那場暴風雨他都能挺過來,如今這種平靜局勢,他還會怕?
可他卻怎麼都不會想到,夏誌安早就想除掉他了,如今有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夏誌安自然會立即采取雷霆行動。
結果這天晚上六點半,十幾輛警車,突然蜂擁而至,將嶽抗爭的抗爭進出口貿易公司堵了個水泄不通。
警員們荷槍實彈,直接闖進公司裡麵,將嶽抗爭逮捕,並且將整個公司七層樓,都翻了個遍。
找出了十幾把非法刀具、兩把非法槍具,以及一百多萬的非法現金。
夏誌安帶著警員闖進來的時候,嶽抗爭甚至還一臉懵逼。
“你們乾嘛?”
“有沒有搜捕令?”
“彆以為你們是警察就能擅自闖入我的地盤,這是犯法的!我要叫我律師過來,我要告你們!”
夏誌安廢話不和他多說,直接將那本賬本往他眼前一亮。
嶽抗爭見了賬本,立即就消停了。
夏誌安一揮手,“把他銬上帶走!”
嶽抗爭這時候,才從懵逼中回過神來,心中憤怒驚愕,完全沒想到,我三叔和陳小寶,竟然還就真敢將賬本交給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