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一愣,瞪著他,然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接過包子之後,低下頭吸著鼻子說了聲謝謝。
周景深在三叔旁邊坐下,看著三叔大口大口地吃著肉包子。
他問道:“年輕人,我經常會來這邊散步,早在十天之前就見到你在這邊了,那時候你的穿著打扮還很得體端莊,怎麼在這短短十天之內,就變得如此狼狽了?能對老頭子說說你的情況嗎?”
三叔吃完包子,就哭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像個委屈的小孩。
哭過之後,這才對周景深說:
“老爺爺,您可能還不知道,我是香港那邊的人。我從香港來到深圳,然後跋山涉水,好不容易跑來南昌,隻為了尋找我那分散多年的父親。”
“隻是沒想到,剛來到南昌沒多久,還沒找到他老人家,就被一幫騙子騙了,身上帶了幾千塊錢全被騙走!所以這才落入如此狼狽境地!”
周景深聽了這話,立即一愣:“你是來尋親的?你爸叫什麼名字?或許我能幫你。”
因為自己也有兒女走散,也想著去將兒女尋回來,所以三叔一說他是來尋親的,立即就勾起了周景深的同情和共鳴。
三叔就說:“我爸叫周景深。”
周景深一聽這話,立即心中一震,似一股閃電突然劈進腦袋。
自己有個走散多年的兒子,現在也有眼前這個年輕人這麼大了吧!
不過,他並沒有立即就表明自己的身份,畢竟這年頭騙子很多。
於是又問道:“周景深?哪個景哪個深?”
三叔就說:“景色的景,深淺的深。”
周景深聽了這話,心中更加驚愕了,又問:
“你媽叫什麼名字?”
三叔回道:“叫楊雪花。”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周越。”
周景深心中更加震撼,眼神裡閃著激動的淚光,他已經基本確認,眼前這個就是走散多年的兒子!
不過,他依舊沒有標明身份。
而這時,三叔故作警惕模樣,身體微微遠離周景深,說:
“你問這麼多,該不會又是騙子吧!”
周景深見三叔如此懼怕,心中的忌憚就更加小了,不由笑笑,“嗬嗬,年輕人,我怎麼可能會是騙子?”
“我七老八十了,還出來做騙子,豈不是折騰自己?”
三叔聽了這話,點頭道:“這話也有點道理,之前騙走我的錢的人,都是些三十四歲的人。”
周景深又問:“你還記得你和你媽是怎麼去香港的嗎?你們為什麼要去香港?另外,你還記得你在南昌這邊的老家的具體位置嗎?”已經有一絲壓製不住的顫抖。
三叔回道:“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帶著我去香港了,那時候我還不會說話。至於為什麼要去香港,我媽對我說,那是因為我爸在二十年前那時候,被心懷不軌針對了,搞得很慘,她不想我們母子二人受到牽連,就離開了我爸。其實我媽一直以來,對此都很有愧疚。至於老家是怎樣的,我當時還小,也沒記憶。我隻知道我媽在死之前告訴了我一個地址:南昌市福山區福運大宅。還說那就是我真正的家。”
“結果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那地方,很多人都說那地方已經被拆了。”
“如今我身上的錢全被騙子騙了,身無分文,又找不到父親,接下來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三叔還在說著,周景深已經激動不已,他心中狂叫,這就是我兒子了!這一定就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兒子!準沒錯了!肯定是他!
沒想到上天竟然讓我們這樣相遇!真的沒想到!
此時他心中甚至有點慶幸,好在自己還有那麼一點同情之心,要是他不來給兒子送肉包子,恐怕就要與兒子擦肩而過了!
三叔見周景深不說話,回頭一看,卻發現他已經滿臉激動,熱淚盈眶,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咦,老人家,您這是怎麼了?您生病了嗎?”
三叔明知故問,裝作迷茫。
周景深突然一把將三叔抱住,兩條乾瘦的手箍得緊緊的,說道:“兒子,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周景深啊!我是你爸!”
三叔連忙掙紮,一臉懵逼:“真的假的?你有什麼證據?”
周景深平複了一下心情,鬆開三叔,擦去眼角的淚水,說:
“走,我現在就帶你去家裡看看,我還保藏著你媽和我的結婚照,你看過之後就會知道,我真是你爸,絕對不會有錯!”
於是拉著三叔的手,快步往家裡走去。
三叔看著眼前這個耄耋老人,心情如此激動,如此欣喜,熱淚盈眶,就像是個笨拙的小孩那樣往家裡跑,心中不由五味陳雜。
他還記得,剛加入偏門的時候,白老爺曾對他說過,南派撈偏有“四不撈”的規矩:
老人不撈,小孩不撈,大肚婆孕婦)不撈,同行不撈。
可如今,白老爺卻要設計一個超級大局,來撈眼前這個可憐的孤寡老人!
這樣做,真的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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