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缺失報告!
謝淮舟看見那枚戒指的時候,下意識摸了摸手上的手環。,
這枚戒指是他母親的嫁妝之一,本來是他外公給他媽媽當結婚賀禮的,但他媽媽一輩子都沒把這枚戒指交給謝允成,而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給了他。,
商酈靠在窗邊喝咖啡,馬上就要趕去公司處理事情,神情卻鬆弛和煦,對他說“我不圖你遇上怎樣的完美伴侶,挑個知心知意的就好,讓你心甘情願把戒指送出去。”,
他還記得他把這枚戒指給顧謹亦戴上的時候,明明早已心如擂鼓,麵上卻不動聲色,說著連自己也覺得可笑的謊話,哄著顧謹亦不許摘下來。,
但謊話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所以這枚戒指也被它的主人拋棄了。,
謝淮舟抬眼去看顧謹亦,顧謹亦今天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他坐在陽光中,有種玉雕般的剔透溫潤。,
顧謹亦身上總有包容又溫柔的氣質,讓人恍惚以為不管做什麼都可以被他原諒。,
但下一秒,謝淮舟就聽見他說。,
“你當年給我的禮物,我一樣沒動過,現在終於可以還你了。這管信息素提取液,應該能用好幾次,但如果你以後還需要,我還可以走特殊渠道寄給你。”,
“至於你跟我的那份結婚合約,就算了,我不想要了,”顧謹亦停頓了幾秒,眼簾微垂,“你幫我保護了楚小年,我自願信息素,兩清了。”,
“我不想要了。”,
這五個字讓謝淮舟身體裡像有什麼在一瞬間碎裂開來。,
他很清楚,顧謹亦不想要的也許並不是那份合約,而是他謝淮舟。,
這幾天他跟顧謹亦分居,還住在一個屋簷下,隻隔著一間客廳,卻像隔了一片橫跨不了的海域。,
他成夜地無法入睡,一閉上眼,就會夢見顧謹亦當著他的麵走了。,
如今,噩夢成真了。,
謝淮舟低聲問“你要走了嗎?”,
“嗯。”,
“那你還會回來嗎?”,
顧謹亦的手指摩挲著空空如也的左手無名指,戴習慣了結婚戒指,如今乍然失去,竟還有些不習慣。,
“我不知道,也許很快回來,也許永遠都不回來。”,
“這次換我走,你留下。”,
他抬頭看謝淮舟,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很輕很淡,眉頭卻輕輕蹙著,眼中也分明沒有笑意。,
他並不是要懲罰謝淮舟,也不是有多想看謝淮舟痛苦。,
他隻是想去沒有謝淮舟的地方,讓自己過一過從容平靜的生活,而不是為一個人日日煎熬。,
他對謝淮舟說“你丟下了我一次,這次輪到我了。咱們也算公平。”,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謝淮舟心裡清楚,這怎麼算公平,他的離開直接把顧謹亦向死亡的邊緣推進了一步,而顧謹亦卻還給他留下信息素缺失症的解藥。,
他麵前這個人,永遠給彆人留下後路,永遠溫柔慈悲,也永遠學不會心狠。,
他很清楚,他就是被顧謹亦身上無可救藥的溫柔所吸引,想成為對顧謹亦最特彆的人,占據他所有的憐憫和溫存。,
但他也清楚,他已經失去了挽留和哀求的資格。,
他無論再做什麼,也改變不了自己的結局。,
顧謹亦又坐了一會兒,才站起身,說道“我得走了,楚小年還在等我。”,
謝淮舟抬頭看他,問“我能去送你嗎?”,
“不必了。”,
,
謝淮舟隻能把顧謹亦送到門口,待會兒會有管家送顧謹亦去港口,乘坐飛船離開。,
他們兩個人都很沉默,反而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楚小年眼淚汪汪,還依依不舍地跟謝淮舟道彆。,
他問謝淮舟“謝叔叔,你會去看我和爸爸嗎?”,
謝淮舟看了一眼顧謹亦。,
顧謹亦卻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摸了摸楚小年的腦袋,他最初對這個孩子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他不喜歡楚覓雲,卻還不至於牽連到一個孩子身上。,
但他天生不是一個喜歡孩子的人,他是知道顧謹亦愛著這個孩子,傾儘全部地在照料著楚小年,他才會也緩慢地學著如何當一個長輩。,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一個合格的長輩,但是楚小年天生有著跟顧謹亦同樣的柔軟心腸,他並沒有付出太多,楚小年就已經對他有了不舍。,
他輕輕搖了搖楚小年的手“如果有機會,我們會見麵。”,
他不想欺騙楚小年,小孩子其實是記事的。,
楚小年有點失落,含著眼淚看了謝淮舟一會兒,但他從來不是會為難人的那種小孩,最終很慢很慢地說“好的。”,
顧謹亦心裡抽痛了一下。,
但他還是狠了狠心,把楚小年交給了旁邊的管家,讓管家先帶楚小年離開。,
他跟謝淮舟站在走廊下,外麵綠樹成蔭,欄杆上也爬滿了蒼翠的藤蔓,開著他至今叫不出名字的花,粉藍色,小而柔軟,在微風裡輕輕擺動。,
兩個人四目相對。,
顧謹亦今天一直很平靜,他好像終於從二十歲被拋下的恐懼裡掙脫了出來,學會了如何當一個冷靜獨立的大人。,
但是真的到了此刻,他看著謝淮舟,他無可救藥地意識到,自己還是愛著眼前的這個alha。,
從他來到白帝星開始,謝淮舟就給他設下了一張鋪天蓋地的網。,
在金色瀑布之前,他主動問謝淮舟是不是喜歡他,就是想乾脆斬斷他跟謝淮舟之間的連接,可謝淮舟沒給他這個機會。,
於是他就在這個陷阱中,越陷越深。,
深到自己都不肯醒,寧願欺騙自己,謝淮舟不是那個拋棄他的人。,
所以他低聲對謝淮舟說道“彆來找我,不然我會恨你。”,
他怕他見到謝淮舟,心就軟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謝淮舟說出了“恨”。,
這個字把謝淮舟釘在了原地。,
他從來沒見過謝淮舟這麼倉皇失落的表情,不管是六年前要離開他的時候,還是在酒店裡與他坦白,謝淮舟身上都有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好像這層冷漠已經成了他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