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秀才站在大堂上的時候,朱楨還很茫然,畢竟這個層次的人物,他是接觸不到的。
不過秀才滿臉仇恨的看著自己,這讓朱楨頓時覺得莫名其妙:“你是何人?本王從來沒有見過你。”
秀才的眼眶欲裂,一字一句的道:“您貴為親王,自然高高在上,怎麼會認得我們這種小人物,不過我卻認得你。”
說完,直接跪在地上,痛聲陳述道:“見過楊大人,小草民外號叫做秀才,在河道總工燕三手下討生活,深得其照顧,在河道衙門決定建造減水壩的時候,九州商鋪的吳老板就想要賄賂燕三,但是燕三覺得風險太大就斷然拒絕。”
“但是那吳老板並未死心,而是帶著楚王府的管家和楚王的親筆信再次拜訪,迫於楚王的威勢,燕三隻能同意。”
“在黃河決堤之後,燕三已經察覺到了危險,提前將楚王的親筆信交給草民,並交代如果他橫死,就帶著這封信到河道衙門,交給河道主事夏元吉大人。”
這時夏元吉也站起身,朗聲道:“稟閣老,下官在收到信件的第一時間就將此信封存,並且移交給了奉旨查案的文成郡主。”
王怡雯也拿出楚王的親筆信,交給堂上的眾人傳閱。
此時的朱楨已經麵如死灰,就算他有一百張嘴,此刻麵對這些如山的鐵證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楊思義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冷聲道:“楚王,現在你可認罪?”
朱楨苦笑一聲,眼睛死死地盯著秀才,語氣森然道:“想不到,本王竟然會敗在你這種人物手中。”
秀才同樣怒目而視:“你以為你身為親王就可以為所欲為?為了找到這封親筆信,你派出的殺手在河道上大開殺戒,與燕三關係好的工頭都遭到了屠戮,如果不是夏大人庇護,恐怕我也早就身首異處了,如此草菅人命,你憑什麼不受到懲罰?”
朱楨看著秀才歇斯底裡的模樣,冷笑道:“你以為你們這些賤民能撼動的了本王?本王是大明的親王,皇室宗親,當今天子的親叔叔。”
“哪怕本王犯了再大的錯,也要移送京師,由陛下親審,隻有宗人府才有資格審判本王,楊思義,你沒有資格。”
楊思義聞言也沉默下來,他知道朱楨說的話是事實,隻能無奈的道:“楚王所言,確是如此,本閣會親自押送楚王回京,交由陛下親斷。”
聽到楊思義的話,朱楨不由得猖狂的大笑出聲:“哈哈哈,聽到了嗎?本王是天子親叔,天子剛剛登基,難道敢屠戮親族,殺害他的親叔叔嗎?”
在場眾人都歎了口氣,秀才更是滿眼含淚,奔潰的大喊道:“兩岸受難百姓數十萬,罪魁禍首卻能逍遙法外,天理何在啊?王法何在啊?老天爺,你睜開眼睛看看吧,這大明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啊?”
秀才的聲音悲切,字字泣血,聞者無不落淚。
出乎意料的是,朱有燉直接站了起來,右手落在腰間的刀上,他雙目冷冰冰的注視著朱楨:“六叔,你高興的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看著朱有燉的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朱楨隻覺得心裡一陣發毛:“臭小子,你要乾什麼?”
朱橚也站起身嗬斥道:“有燉,你要乾什麼?還不退下?”
但是一向乖巧的朱有燉卻並沒有退下,而是一步一步向朱楨靠近,嘴裡還念叨著:“錦衣衛小旗,肖衛國,祖籍河北,破獲案件二十一樁,擒獲賊人四十七人。”
“錦衣衛,陳輝,祖籍河南,破獲案件十三樁,擒獲賊人二十七人。”
“錦衣衛,趙同......”
隨著一名又一名錦衣衛的名字從朱有燉的嘴巴裡吐出,在場的錦衣衛都投來了感動的目光。
“這些名字六叔你永遠都不會聽到,就算聽到了也不會在意,他們都是勤勤懇懇,心懷正義的大好男兒,但是因為您的一己私欲,付出了生命。”
“他們是我唯一的朋友,侄兒不懂朝廷的規製,但是侄兒讀過很多聖賢書,知道這個世界不應該這樣,所以,法製不能殺你,侄兒來。”
話音落下,朱有燉長刀出鞘,整個人直接向朱楨殺去。
沒有人會想到溫文爾雅,熱情開朗的朱有燉會突然暴起。
“攔住他。”
驚呼聲此起彼伏,但是朱有燉和朱楨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附近的人都來不及反應。
朱楨臉色巨變,對死亡的恐懼感讓他腳下一軟,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在刀尖距離朱楨的心臟不足一寸的時候,一隻手突兀的出現,直接夾住了刀尖,讓他再難寸進。
蔣瓛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世子殿下,到此為止吧。”
說完,朱有燉隻覺得一股巨力襲來,長刀直接脫手而出,他自己也被震得連連後退。
夏元吉眼疾手快,扶住了朱有燉,死死地拉住他:“世子殿下,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冷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