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三十六年。
北荒。
安運城外。
滾滾的黑雲將天空遮蔽,隻有點點陽光從雲層中透滲而出,勾勒出日輪的形狀,也勾出人掩藏心底的壓抑。
偶有閃電擊破厚重的雲層,伴隨著使人振聾發聵的雷聲,可卻也難以蓋過連綿不絕的雨聲。
質樸的驢車於土路上飛馳,掀起地上的泥水,凹凸不平的地麵使得車廂顛簸不已,連帶著身穿布衣,頭戴鬥笠的中年車夫也差點被甩了出去。
透過車廂上布簾開合的縫隙,能看見裡麵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穿著樸素,但氣質雍容大氣的中年婦人。
以及另一個則是相貌英俊,但此刻卻麵色青白,雙眼緊閉的青年。
“冉兒,冉兒,快醒醒,馬上就要到安運城了。”
婦人的手牢牢把著秦冉,似乎是很擔心驢車的顛簸打擾了他的睡眠。
秦冉睜開雙眼,麵前陌生的環境使他有些不解,倏然間,紛亂的記憶湧來,頭部的劇痛以及身體傳來的嘔吐感使他十分不適。
“冉兒,還不舒服嗎?”
“馬上就到了,你且再忍忍。”
婦人見秦冉不適的樣子,眉頭緊皺了起來,麵上的擔憂之情十分濃重。
紛亂的記憶化作走馬燈閃過,待到查看完後,秦冉身上的不適感也減輕了不少,而對於現在的境況,他也有了些基本認知。
他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秦冉身上,而此時他正與原身的母親宋芸香一同在逃亡的馬車上奔波。
原身的父親名秦為書,是當朝的太子太師,官拜從一品,雖說算不得權傾朝野,但也是站在權利中心的幾人之一了。
可就在半月前,太子不知為何竟然開始籌謀政變,東宮中不僅被搜查出龍袍,甚至太子的各種逾製行徑通通被左丞相薑安國上書皇帝。
而身為太子太師的秦為書自然難逃罪責,在政敵的抨擊下,皇帝當天便將他一切官職罷免,打入死牢等候發落。
秦府自然免不了抄家的命運,不過在秦為書的安排下,原身和原身的母親已經提前離開京城,奔赴北荒。
而就在昨日途徑肅北關時,原身聽聞秦為書一頭撞死在死牢中,當即便心如死灰,數天的顛沛流離已經使原身十分疲憊,所以聽聞這個消息後,鬱鬱寡歡之下便死在了顛簸的馬車中。
理清記憶的秦冉不由得長歎,原身此時的境況比前世還要不如,似乎這個穿越並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前世他的生活並不如意,既然有了新生的機會,他必須要牢牢的把握住。
“我沒事的,母親。”
秦冉抬起了頭,臉色緩和了一些,強扯出一抹微笑對著宋芸香說話。
“唉,都怪你父親不讓你成年之前修煉,甚至習武都不行,天天就讓你讀死書,現如今還害得你受這樣的苦……”
秦冉搖了搖頭,說:“這種事誰又能料到呢,您不必為我擔心,倒是您也不要因為父親的事太過傷心了。”
宋芸香輕輕點頭,隨後將臉彆了過去,用手輕輕將眼角的淚水拭去。
原身的記憶中,宋芸香是一位典型的慈母,在嫁給秦父前更是大家閨秀,婚後兩人感情深厚。
所以秦父自殺對於她恐怕也是非常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