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冉與黑衣人說話的時候，始終不忘觀察對方的表情細節，直到此刻依舊沒有看出黑衣人有任何撒謊的痕跡。
看來，黑衣人的確與升仙令並無太大的關聯，關鍵點是在那名被劫之人的身上。
他不再遮掩，直截了當道：“本座問的便是你九年以前與那人的一戰，那人與本座有血海深仇，本座找了許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些線索。你既然與之有過交手，可知曉他如今身在何處，你勝了他，又從他身上得到了什麼寶物？”
“不、不敢欺瞞前輩，小的當年是勝過了那個家夥，小的直接殺了他，奪得了他手中的儲物袋，奈何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家夥突然出現，小的為了保命，不得不將儲物袋都交了出去。”
黑衣人歎息一聲，一副非常無奈的模樣，搖頭回答道：“那個人奪得小的手中的儲物袋，便直接揚長而去，小的當時修為跌落，身負重傷，實在是急於療傷，這才不得不先行離開，往後小的也難以再找到那個人的蹤跡。”
秦冉輕輕點頭，此人的言語跟虛玄道人口中的版本正好對應，看來這就是事實。
他馬上又問道：“既然如此，你殺了的那人，應該有個屍首才對，如今多年過去，他的肉身肯定已然腐化，不過死後留骨，你領我去他喪身之地，看看他如今的屍骨。”
其實聽到這裡的時候，秦冉已經對黑衣人不抱多少希望，畢竟黑衣人對當年之事肉眼可見的一問三不知，擺明了隻是一次意外。
此人必然對當年的那個人也知之甚少，即便尋到屍首估計也難以發現什麼新的線索，奈何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就算希望不大，那也隻能過去瞧瞧。
黑衣人麵上卻閃過了一絲遲疑，麵色變得有些複雜，然後才搖頭道：“不瞞前輩，小的當年為了療傷，閉關半年有餘，離開住宅，返回這條小道的時候，那人的屍首已經不見了蹤影，倒是在不遠處多了一處墳墓，不知是不是那人的墳墓，前輩若是想看的話，小的這就帶您過去。”
“走吧。”
秦冉目光微閃，沒有想到還有意外收獲，既然那個人的屍首沒有暴屍荒野，反而有了一個墳墓，那就代表有人曾經來過！
秦冉心中不免有了些期待，馬上跟著黑衣人穿越這條林間小道，尋到一處開滿白花的大樹之下，他眼前一亮，隻見那棵大樹下方果然有處比較簡陋的墳墓，一塊不大不小的墓碑立在那裡，其上寫了一句非常簡短的話語。
“吾弟褚錦生之墓。”
墓碑之上的字眼蒼勁有力，顯然不是常人提筆落下，而是修行者以真元寫出來的，不過這處墓碑附近雜草叢生，開滿了一朵朵小花，應該是很久都沒有人到訪過了。
秦冉隱隱有種感覺，設下墓碑之人可能從來都沒有再重新來看過。
“這便是你說的墓碑？”
他回頭看向黑衣人，聲音平靜。
黑衣人馬上點了點頭，連忙道：“正是，儘管小的不知道那個家夥的名字，但是，小的對這一片還是比較熟悉的。那一戰之前，小的在此處並沒有看到這處墓碑，而且當年這處墓碑顯然立下不久，加之那個家夥的屍首忽然消失不見，所以這處墓碑應該就是那個家夥的墳墓了。”
他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好奇問道：“不知此人是不是前輩要找的人？”
“吾弟褚錦生之墓，褚錦生麼……”
秦冉則沒有回應黑衣人，目光盯著那處墓碑。
如若褚錦生真的是當年死在黑衣人手中之人，又是升仙令的主人，而今褚錦生的墓碑又出現在這裡，事情的脈絡由此清晰了起來。
林鴛的遭遇，很有可能隻是一個巧合。
此事還要從九年前說起，褚錦生的墓碑之上，清清楚楚銘刻著“吾弟”兩字，可見褚錦生有一位修行者兄長。
褚錦生本人又隻有納氣境修為，不太可能憑空獲得一枚升仙令，由此不難推斷，褚錦生手中的升仙令乃是其不知名兄長所贈，為的便是讓褚錦生拜入某位仙君門下。
這條僻靜小道距離碧霄仙宗很近，因而褚錦生很有可能是手握升仙令，前往碧霄仙宗的路途上，偶然遭到了黑衣人劫道，死在黑衣人手中，升仙令也隨之到了黑衣人的手中。
黑衣人想不到的是。
剛剛被驅逐碧霄仙宗沒有多久，仍然留在碧霄仙宗附近的虛玄道人將這一切儘收眼底，趁著雙方兩敗俱傷之際，出麵奪走了儲物袋，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褚錦生的儲物袋，因此那枚升仙令就這麼機緣巧合落在了虛玄道人的手中。
幾經輾轉，又落到了秦冉和林鴛的手中。
“如此推斷，合情合理。”
秦冉順著這條線索捋下去，基本看不到有什麼說不通的地方。
褚錦生的那名兄長多半是碧霄仙宗弟子，而且實力應該不俗，所以想方設法拿到了一枚升仙令。
或許是出於謹慎，那名兄長刻意在升仙令之上留下痕跡，後來升仙令落到林鴛手中，那名兄長又偶然看到了那枚升仙令，由此辨認出來，理所應當將之當作殺了褚錦生的凶手。
殺弟之仇，不可不報。
若是非要說這個推論有什麼不太合理的地方，那便是此人沒有親自帶著褚錦生來到宗門，而是讓褚錦生自行趕路。
不過這也很好解釋，須知褚錦生本身就是納氣上品的修行者，基本可以自理，沒有過多關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在褚錦生喪命之後，或許是太久沒有看見褚錦生上門，又或是有其他感應褚錦生安危的手段，總之那位兄長馬上來到了這附近，自然而然看到了褚錦生無人看管的屍首，將之入土為安。
好巧不巧。
黑衣人那時候多半還在休養生息，所以避過了那名兄長的調查，此事也就此耽擱下來。
直到林鴛的出現，那名兄長才重新找到線索，趁著無人發現之際，致使林鴛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