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
鄭洋洋對自己是不滿的,安然感覺的到。
比如現在,她坐在客廳自顧自的看著電視,偶爾轉頭看一眼安然,卻什麼表示都沒有。
張姨已經去超市上班了,她隻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安然從進客廳就沒有挪動過步子。
在原地打量了一會兒,安然一點一點的走到沙發前,剛想坐下。
鄭洋洋一個眼神,讓她停了動作。安然雙手撐著沙發,僵在半空中。
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兒,鄭洋洋才收回眼神。
安然這才慢慢坐下。
她在看電視,看一會兒,樂的笑出了聲,再看再笑。安然時刻注意著她,怕她再突然扭頭看她。安然不喜歡她的眼神,裡麵有毫不遮掩的不耐煩和討厭。
安然不明白為什麼鄭洋洋討厭她,她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說。
鄭洋洋的反應,讓她覺得,她住在張姨家本身就是個錯誤。
所有都不一樣,和奶奶講的一點也不一樣,城裡一點也不好,安然有些後悔了。她不想待在這個冷冰冰的地方,她想爺爺奶奶了,她想小迪和琳琳了,她想大黃了。
……………
鄭洋洋完全沉浸在電視節目裡,這讓安然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有了片刻的休息。
抬頭打量著客廳
寬大的沙發是用皮子做的,被擦的光亮,沙發左右兩邊是兩盆花。
露在外麵的那盆同樣被打理的很乾淨,裡麵那盆卻放在角落裡,無人問津,落了一層灰,看樣子有一段時間沒有擦了。
在城裡,連花的待遇都不同。
正中央是茶幾,上麵是各種茶葉,還有瓜果。蘋果是又大又紅的,還有香蕉和梨子。
最後是張姨家的電視機,那是安然一進門便注意到的,她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電視機,聲音不刺耳,人物也這麼清楚。
爺爺奶奶家裝電視的時候,安然記得自己開心了好久,每天恨不得抱著電視機睡覺。
鄉下,很少人安彩色的電視機,爺爺奶奶家的還是爺爺修三輪車的時候,從老板淘來的二手貨。
上一戶人家用了好幾年了,電視聲有雜音,接觸還不良,經常沒有畫麵。
爺爺買回來,自己“叮叮當當”搗鼓了半天,居然修好了。在房頂上自己安個收信號的,也成了有彩色電視的人家了。
爺爺喜歡聽戲,沒有電視的時候,就到處打聽哪個村有演出。經常提前好久騎著三輪車帶著奶奶和然然去聽戲,然然不夠高,想聽戲了就站在車上,踮著腳尖聽一聽。
不想聽了,覺得沒意思了就鑽到戲棚子底下玩。
所有人都熱熱鬨鬨的,都開開心心的。
自從有了電視,爺爺就每天等著定點播出的戲劇。
經常一聽,就聽到了很晚。
時間長了,電視機就有點問題,不是聲音“呼啦啦”的響,就是畫麵出不來。
這個時候就要伸出手,在電視機上狠狠的拍幾下,畫麵又出來了。爺爺的笑聲又回來了。
張姨家的電視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吧,爺爺現在年紀大了,小電視已經看不清了,肯定很喜歡這樣的電視。
想起了爺爺奶奶,安然才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好受些。
“爺爺奶奶,然然想你們了”
…………
時間過得很快,安然慢慢也放下了自己緊張的情緒,被電視節目所吸引,鄭洋洋看什麼,安然就跟著看什麼。
隻是餘光還注意著鄭洋洋的動靜,無論是她伸手拿了個蘋果,還是她拿遙控器換個節目。
都能讓安然精神一緊。
這就是居人籬下的不自在,哪怕是再親切的人,不是你的家,你始終是一個客人。
中午,姨姨下班回來的時候,安然和鄭洋洋都雙雙沉默的看著電視。
姨姨的出現,讓安然鬆了一口氣,和鄭洋洋待在一塊氣氛太壓抑了,實在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手心攥的都是汗。
姨姨回家就開始忙活著做飯,安然跟了過去想幫忙。
姨姨誇了一句“然然真懂事”以後遞給安然一骨蒜,讓她剝,自己摘菜。
兩個人蹲在垃圾桶旁邊忙著手上的活計,安然熟練的把蒜一掰,手在蒜瓣兩端一扭,白色的蒜瓣就漏了出來。
她一邊剝蒜一邊用餘光注意著姨姨。
看見她將奶奶菜園子裡摘得菜掂到一旁,將從超市買來的菜拿出來,把焉了的菜葉子摘了出來,隨手扔在了垃圾桶裡。
安然看了眼被放在一旁的菜,又一言不發的繼續剝著手中的蒜。
她覺得,她就像鄉下奶奶園子裡種的菜,外麵臟臟的帶著泥土,葉子上有蟲撕咬的痕跡,被隨意的放在袋子裡,被隨意的丟棄。
大人們對小孩子不設防,她們以為她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
其實,她們都懂,也很敏感,分的清誰對她好,誰對她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