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願意向著程銘,又為什麼這麼多年,還要擺出一副情深意眾的模樣。
“不。”
洛佳想要觸碰成成,成成卻凶狠的要撲上去咬他,杜母緊緊的抱著成成,輕聲的安撫著。“成成乖,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他們會受到報應的。”
洛佳痛哭流涕,“我隻是怕,我怕她接受不了女兒死了,我怕她抓著我媽不放……”一麵是他的媽媽,一麵是他的妻子女兒,哪一個都讓他難以選擇。
“不,你隻是清楚知道程鑫是什麼樣的人,不願意讓女兒在她身邊長大。你是有私心的。”他自以為兩全其美的決定,其實是他的私心。“你默認程鑫燙傷孩子的一張臉,便覺得,你已經給慘死的成成贖罪了。”
數十年如一日,也不過是害怕,是內疚。
因為害怕,因為內疚,才會對程銘那麼的好。
成成依舊在尖叫,一行血淚從眼眶中流出。不知在哭誰。
洛佳捂著臉痛哭,“我隻想保住一個女兒。”正是因為他和程銘是同學,他才知道程銘的性格。如果讓她知道了女兒死了,她一定會追查到底的。小區的監控,樓道的監控,電梯的監控,都會證明程鑫來過,她為了給女兒報仇,不僅會殺了程鑫,一定還會殺了她生的孩子。“我隻想保住一個女兒……”
想想嘲諷一笑,“可你現在,一個都保不住。”她伸手一揮,憑空出現了程銘的求神拜佛的畫麵。“程銘用她的魂魄為祭,換得程鑫與她的女兒,生生世世為娼為妓,染臟病,痛苦而亡。”手又是一揮,畫麵消失,“閆君答應了。”程鑫罪孽深重,現在鐵圍山魂魄幾乎滿了,有人用魂魄為祭,要求她死後經受生生世世輪回之苦,能緩解鐵圍山的壓力,閆君自然樂意。
洛佳不敢相信,囁嚅道,“怎麼會……地府不應該是最公平公正的嗎?”
“那是以前。”天塌了之後,就沒有管他們了,一切都是隨著他們性子來。
洛佳突然瞪大眼睛,“不,你們不能這樣,我的女兒,我的女兒雖然知道程鑫是她的生母,但她什麼都沒做。”
想想涼涼的哼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我們下麵延用的是古代律法。”五刑、五罰,株連製。她聳了聳肩,“沒辦法,誰讓你的女兒不會投胎呢?”她想了想又道,“對了,彆想著等你死了之後下去告狀,閆君是我老公。”而統管地府的連知知,是他老公的乾媽。
可憐嗎?
或許吧。
如果可憐了她,誰又可憐成成呢?
如果她在知道一切後,選擇報警,或者是一心向著養大自己的程銘,結果或許會不一樣。
她既想享受著程銘帶給她的好生活、財富、人脈,又想與親生母親母女情深,世間哪有那麼好的事。
她看起來是什麼都沒做,可她的每一次選擇,都偏向了她的生母。或許在心底,她與她的生母一樣,都覺得程銘愚蠢的很。並在拿著程銘的錢享受的時候,感歎一聲,她真可憐。
也隻有一聲毫無重量的可憐。
閨蜜徐夢晗剛下飛機,就聽到了這些事。與這些新聞一起的,還有一個若生影視今天淩晨剛推出的預告片。人類學家程銘授權,將自己努力向上,卻又悲涼的一生完全展現。偏心的親生父母,對她不明原因的厭惡,天性本惡的雙胞胎妹妹。她的一生,就像是一場巨大的陰謀,無論她如何防備,如何防抗,最終會被陰謀淹沒,窒息而亡。
視頻的最後,程銘接受了采訪,很平靜的承認了一個月前發現在嬰兒骸骨,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的女兒被她的親妹妹殺害,親妹妹將她的女兒偽裝成她的女兒,讓她養育了十八年。而她的丈夫,對這一切均知情。她養了十八年的女兒,也早就知道,她並非她的親生母親。她的丈夫,一麵裝作對她情深意眾,一麵與程鑫糾纏不休,拿著她的錢給程鑫最好的生活。她的好女兒,一邊占著她帶給她的物質,一邊拿著她給她的東西,與親生母親親親熱熱……這麼多年,這麼多錢,她會通過法律追回。不僅如此,她還向法院申請了斷絕親緣關係,她提供了他們並沒有儘到父母責任義務,並長期對她打罵,意圖對她心理控製的證據。
她對著無數直播設備,笑著道,“我用了四十多年才走出這個泥潭,我一直渴望的愛,原來從始至終都是一個笑話。我對家人的渴望,對愛人的渴望,害死了我的女兒。現在,我不要這些了。餘下的日子,我隻想好好為我女兒贖罪。”
她甚至公開了他們的照片,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那些害了她的成成的人。
徐夢晗匆忙打電話給“成成”,電話響了許久,才被接起。
“成成,你媽又犯什麼病,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
程銘等在手術室前,笑著道,“犯病的可不是我,而是你的好乾女兒。”她的語氣淡淡的,含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你快點來醫院吧,成成病了,很嚴重,已經切除卵巢、子宮以及雙乳了,剛才又被推進了手術室,要造瘺。”她說完就掛了電話,用成成的手機,將醫院的地址發了過去。
徐夢晗愣住了,她腿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台階上。許久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匆忙攔了一輛車,去了醫院。
她跑到手術室門口,“銘銘,你……”
程銘手豎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還在手術,不能喧嘩。要是嚇著裡麵的醫生,多切了什麼就不好了。”
徐夢晗喘息著,許久之後才道,“你養了她十八年。”
“哦。”程銘涼涼的應了一聲,“可是她媽媽殺死了我的成成。現在她媽媽精神病,在療養院治療,我不找她,找誰啊。”
徐夢晗壓下心低的害怕,儘量和顏悅色,“你這樣,讓她以後怎麼做人?”
程銘看著她笑了,“那就不做人了,做畜生。我又不是養不起她。”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遠離程銘,可想到洛佳曾經給她的承諾,她還是起了貪心。程銘從旁邊的自動販售機買了一瓶水,“喝點水吧。”
徐夢晗接過了水,“銘銘,對不起我……”
程銘直接打斷她,“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你和裡麵那個小畜生總是說我的壞話,還是對不起你早就知道裡麵那個小畜生不是我的女兒,是程鑫的女兒?”她以為,她會是朋友,原來她也是敵人。
徐夢晗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原本是想告訴你的,可洛佳說,這件事你會承受不住,求我彆說。”除了請求她當作不知道外,他還將她舉薦給了藝術界赫赫有名的漆畫大師,並讓大師收了她為徒。
她是學漆畫的,這個專業,又冷門,又花錢,還難功成名就。大學畢業之前,拿不出震驚藝術界的作品,不能拜大師為師,基本上就是白學四年。
她不信,畢業之後一直從事漆畫創作,先是自己拍視頻,向大家宣揚漆畫,然後又簽了公司,可無論怎麼做,都是隻能泛出一點水花。那次她去美國,是想讓洛佳為她引薦漆畫大師的,卻不曾想無意中撞見了他帶著成成去看程鑫,那時她才知道,原來程銘生下的女兒,早就死了。
徐夢晗哭到,“銘銘,你要理解我,我努力了這麼多年,我不想放棄。”
程銘看著她拿著水的手,徐夢晗不自覺又喝了一大口,“我真的不想這樣的,可你知道的,我的能力並不出眾,如果不是有人引薦,有人保證,大師怎麼可能收我為徒。我學了四年漆畫,工作這麼多年,花了無數錢,如果不能改變,我還要陪公司錢,你知道我家的情況,賣了我都拿不出這麼多錢……”
“所以呢?”她說了這麼多,還不是在為自己開脫。什麼朋友,不過是看她的發展好了,有利所圖罷了。“你和她們湊在一起嘲笑我的時候,怎麼不說你怎麼怎麼可憐了。”她看著徐夢晗,“我如果放過你,怎麼跟我的成成贖罪。”如果放過他們,她怎麼對得起她慘死的女兒。
“你?”徐夢晗想要站起來,卻一陣眩暈。她扶著額頭跌坐在塑料椅上。
“程鑫中學時有個好朋友,聽說是同她一樣的人,隻是家裡管的嚴,後來轉學了。”她看著她笑,“那個人是你吧。”她緩緩從包裡掏出幾張照片,“將近三百萬的費用,花的果然值得。”照片上,青澀的她與程鑫笑的開懷。“你說你無可奈何,我還說這是你與程鑫設下的陷阱。”程鑫知道她有多缺愛,知道她有多渴望有朋友,知道隻要對她一點點的好,她就能夠十倍百倍的回應。
“我,你對我做了什麼?”她的聲音越來越弱。
程銘笑了,“我知道你喜歡旅遊,專門為你報了一個新馬泰旅遊。最後一站是泰國,泰國不錯,到了之後好好生活,就彆回來了。”她伸手理了理她的衣服,然後從她包中拿出她的證件,交給了來人。
她笑著對來人道,“這是我朋友,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彆讓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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