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平見我不搭話,還以為我在氣桂蘭亭兩母女,握著我的手搖了搖,低聲說:“姐,為姓桂的那兩母女生氣不值當,我和大哥這十幾年在邕城,爹從來不過問,更彆說探望了,可我也不氣。沒娘的人就是路邊的野草,誰都可以踩上幾腳,所以我們要堅強。”
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怎麼報複鄭顯,伊平的話根本沒聽進去。
鄭顯這個人一生都在算計彆人,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他也有被人反計算的一天。
我正想得入神,韋昌“籲”了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安康抱著腳凳跑了過來放在車廂下,為我們打開布簾,高興地說:“二少爺,三小姐,太傅府到了。”
看到安康的笑都要從臉上溢出來了,我的心情也莫名的好轉了一些,我朝他笑著點了點頭,在伊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我們沒有遞名帖,但由於安康是這府上的下人,我們也曾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也算是個熟麵孔,門衛也沒有過多為難就放了我們進去。
大管家鮑有利得到通傳,還沒等我們進到主廳,他就急步地走出來迎接我們。
當鮑有利看到我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眨了好幾次眼睛後,才不敢置信地問:“這是趙家二公麼?怎麼瘦得如此厲害?”
我“嗬”了一聲,說:“彆提了,差點沒命沒回來看你了。”
鮑有利驚得瞪大了眼,急問:“二少爺到底發生何事了?”
我擺了擺手,說:“過去的就彆提了,安康把禮物拿上來。”
安康連忙捧著我們早備好的厚禮捧到鮑有利麵前。
鮑有利一看,連忙說:“公孫大人已離府多時,不知何時才回來,你們這禮他怕是收不到了。”
我說:“大管家,這禮是給你的,不是給公孫大人的。”
鮑有利愣了愣,說:“給小人的?為何?”
我接過安康手上的禮物,塞到鮑有利手上,說:“以前我們住在府上時,多得大管家照顧,這點禮不算什麼。再有就是我們今次前來,是想贖回安康的賣身契,幫他將奴籍改回平民。”
鮑有利看了看安康,又看了看我,說:“原來是為安康之事前來。大人離府前,就告之小人,若二少爺到府,不管何事都要答應,看來大人敢就預見了二少爺要來為安康贖身之事了。”
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公孫文難道有未卜先知?
鮑有利把手上的禮物又往我身上塞,邊塞邊說:“二少爺無須如此客氣,就算沒有大人咐咐,小人還是很樂意為二少爺效力的。”
我連忙往回推,說:“大管家你就不要客氣了,安康知道你喜歡喝茶,給你備了些茶葉,還有其他一些細碎的東西,都不值什麼錢。你一直把安康當兒子看待,這點東西孝敬你是應該的。”
說是不值什麼錢,還是花了我一百多兩銀子備的禮。這些銀子我是在鄭顯送給我的那些箱子裡順的,雖然大件的東西我順不走,但順走一些銀票,諒鄭顯也發現不了。
這些銀票我沒告訴任何人,一直放在身上保管著,這次前來太傅府就是打算用這些銀子來贖賣身契的。
我不讓安康告訴伊平這些禮物是我出錢買的,要不然我怕這丫頭又得心疼銀子。
安康在太傅府的工資少得可憐,就算不吃不喝一百年,也存不到一百兩銀子,所以我也沒告訴安康這些禮物買了多少錢,免得他心理有負擔。
鮑有利聽了我的話,眼角竟然冒出淚花,不停地點頭說:“好好好,那小人就收下了。安康這小子是小人從小帶大,是個好的,你贖了他不算虧。”
鮑有利說完,連忙叫下人把我們往正廳裡迎,然後急急忙忙跑去拿賣身契了。
我們一盞茶還沒喝完,鮑有利就拿著安康的賣身契回來了。
他鄭重地把賣身契遞給我,說:“安康這小子以後就是二少爺的人了。”
我接過賣身契,說:“安康是一個人,不是物件,我不會把他綁在我身邊,如果以後他想走,我絕對不會阻攔。”
安康緊張得手心冒汗,結巴地說:“我,我生是二少爺的,死,死是二少爺的鬼,絕對不會背,背叛二少爺的。”
我笑著把賣身契塞到安康手裡,然後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這一疊銀票大概有四、五千兩,我也不知道夠不夠,我全都塞到了鮑有利的手中,說:“我身上就這麼多銀票了,如果不夠,我可以寫欠條,將來我賺了錢,一定會把欠款還上。”
鮑有利卻把銀票一股腦塞回我手裡,說:“大人說了,隻是二少爺想要的,小人必須無條件聽從,所以這銀子不能收,二少爺你還是拿走吧。二少爺心善,小人相信你肯定會好好待安康的,由二少爺帶走安康,小人很放心。“
鮑有利說完,眼眶又紅了。
現在公孫文跑路了,偌大的太傅府就隻有他在撐著,陛下還沒下旨滿門抄斬,現在能走掉一個算一個了。
安康當然不會明鮑有利心裡想的什麼,隻當是這個猶如父親般的大管家不舍得他,連忙上前說:”大總管,安康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以後一定會常來看你的。你老了想出府,安康也會養你終老。”
鮑有利不停地抹著眼睛說:“好,好,好,好孩子。”
鮑有利這段時間過得如驚弓之鳥,一有風吹草動就以為是陛下派人來砍他們的頭,所以他不想和我們寒暄太久,免得把我們連累上,於是想我們快點離開。
鮑有利說:“這時衙門還沒下差,你們趕緊去把這事辦了吧,延誤了就不好了。”
安康盼這一天盼了好久了,奴籍的人,子子孫孫都會是奴籍,所以現在有機會能改成平民,他是一分鐘都不想耽擱。
於是立馬說:“謝謝大總管,我們這就去。”
說完,拉著我就要走。
我連忙朝大管家行了個禮,這才急匆匆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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